就连趴伏的很远的傅锦荣,此时都感觉到院子当中的气氛,已经凝结至冰点。
他明明离得远……但许是因为太安静了,他竟然听到了院子当中,黄兴的说话声。
“这两个死的,乃是我楼家贵客的随从,被北燕人所伤,弃之山林,遭野兽吞吃,连全尸都不得保。”黄兴掷地有声道,“此北燕人对不起我少主之一也,二便是这刀疤脸,先前不知他是干将军的干儿子,他放火烧我少主要娶之女子,险些害得我少主痛失所爱,已经是罪不可赦!他扬言要搬救兵,没想到搬来的是你北燕人,是你干维。”
站在院中的干维,脸色差到极处,没有说话。
“此两件事,干将军给个解释吧。”黄兴站在门廊下问。
干维的拳头攥了几攥,他似乎是忍了又忍,“不知楼爷所喜欢的女子,竟和怡和公主如此相像,我等为寻找怡和公主,几乎已经走遍了大夏……”
“北燕人在大夏的国境上这么放肆的找人,本就是无礼之举,你们也好意思说出口?”黄兴嘲弄道。
此时汗颜的倒不是北燕人,也不是干维。
而是趴在山头儿上,没人看见的傅胖。
让北燕兵马在自己的国土上,这样放肆的寻找自家的公主……他们也是太懦弱了。
“是一场误会,还望楼爷海涵,干维给您赔罪了。”干维恭恭敬敬的把身子弓成了九十度。
傅胖子看的直瞪眼。
干维在京都里,可不是这么一番做派,他的脸几乎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傅胖子不禁有些怀疑,这楼辰的背景,真的只是像他所打听到的——是齐国一个被弃的六皇子?
一个弃子,他岂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黄兴摇了摇头,“我少主是那么好打的?一句误会,我们死的这两个弟兄,就白死了?一句误会,我少主心仪之人被唐突,就白受这委屈了?”
干维弓着身子没起来。
“跪下赔罪。”黄兴呵斥了一声。
干维的身子颤了颤。
院子里的北燕将领都站着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干维。
他这时候怎么能跪?他自己的生死荣辱都是小事儿,背后还有这么一大帮子人呢。
他是将,他这么跪了,背后这些弟兄的胆气雄心,也都给跪没了!
干维一点点直起身子。
屋子里的楼辰却起身走了出来,“不必跪了,士可杀不可辱,黄兴,你怎么为难人呢?”
黄兴躬身陪罪。
楼辰却身形一晃。
傅胖子明明是目不转睛的看,但他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为什么他根本就没看见楼辰是如何出手?也没看见干维是如何躲避,楼辰的手就已经死死的钳在干维的脖子上了呢?
干维可不是什么不懂功夫的少年人。
他是北燕太子身边的大将,大大小小的仗,跟着北燕太子没少打。
西北十六部落,有一半都是北燕太子率军亲征打下来的,这干维少说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吧?
可在楼辰的手底下,他像是毫无还手之力——亦或是,有什么事让他不敢还手?
傅胖屏住呼吸,只觉头晕目眩,因为他几乎能看清楚楼辰是如何一点点收紧手指,干维的脸色如何一点点变红,变紫……最后一片灰青。
院子里的人正要动作,墙头上蹭蹭出现一排排埋伏好的弓箭手。
张弓搭弦,锋利的箭尖指向院子里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