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已然是深夜,林默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房间里,窗明几净,所有的物品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桌椅的边边角角,都用布帛包裹着,防止他被撞伤,景休盯着桌角,有些动容。
他来到客厅,看向林默的房间。
灯火已熄,她似乎已经睡熟了。
景休皱着眉,摇了摇头:“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在紫云台上被战神亲手杀了?她没有法力,只是一个凡人,或许……只是长得相像?”说完他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对,她能拔出他体内的白骨钉,是凤凰一族的血脉无疑,就是她!没有错!她为何会出现在这?以前的事,她似乎都不记得了……
景休默默的看着林默的房间,安静的站在厅内,手拂过被布帛包裹的桌角,皱眉沉思,突然,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从林默房间传来,景休面色一变,下一秒,已经消失在原地,林默躺在床上,奋力挣扎,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景休凭空出现在房内,大步上前,抓住林默的肩膀:“阿默!阿默!”
林默好似完全听不到,依旧大叫着,好似正在与什么人厮打一般!
景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狠狠的抱住:“阿默!醒醒!”
林默闭着眼睛,挣脱不开,却依旧惨叫嘶吼,景休用力的抱着她,侧头看去,只见在她的耳后,魔印清晰的显现出来。
九宸手抓着神农鼎,太阿剑插在他的胸口,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一滴滴落下,他沉沉的看着天雷真君:“真君,九宸所言,并无一字虚假。借用神农鼎一事,我已上报天君,一旦此间事了即刻归还。还望真君高抬贵手,容我这一次。大恩大德,九宸他日必有回报!”
天雷真君冷冷的看着受伤的九宸,半晌,随手一招,太阿剑顿时飞回,拿在手中:“九宸,大家同殿为臣数万载,本座敬重你的文武韬略,却也不齿你的优柔寡断。当年你若能对身边人多加提防,趁早下手,也不至于让元征残害那么多我天族兵将!你从长生海归来,又妇人之仁,袒护元家。我天族统御六界,靠的就是万物有序,天规森严。即便不通人情,也当誓死维护。过为己甚,大仁不仁,这八个字,还望你记在心里!”说完,收起太阿,转身便走。
九宸看着天雷离开,无声的缓出了一口气。他捂住胸前的伤口,转身去看,神农鼎内的“光芒”已恢复平静。
林默房间内,她被景休抱在怀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景休望着她,脑中闪过了当年和灵汐相遇后的无数画面,沉沉的吐了一口气,他伸手拨开林默脸上的碎:“怎么会是你?你魔印未消,天宫怎会放过你?你说你有父有母,莫非,你已重归六道?”
景休看向窗外,阴沉的夜,漫长的还没有过去,但见他目光如水,冰冷又深沉。
圆月当空,林家的院落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已入睡,神光一闪,景休出现在林家院落,夜风拂来,吹动景休的丝,他缓缓闭上眼睛。
神念如浪,向四周散布而去。
时间瞬间回溯而上,黑白交替,所有这个院子里的人快速出现,来来往往,向过去的而去,林默从被抱回到林家生的所有事情都一点点在这个院子里显现。
景休睁开眼睛,眼睛布满血丝,疲惫又心痛。他的耳边回响起林默曾说过的话。
“我家其实挺好的,家境殷实,衣食无缺,我爹爹特别宠爱我,逢年过节都会送我礼物,小时候他送了我一个金锁,那么大一块,纯金的,都能买个宅子了。我娘也很好,人很温柔,喜欢笑,从来不会大声骂人。我奶奶也很慈祥,每到我生辰的时候,就会煮长寿面给我吃。好大的一碗,我每次都能吃完。就是我妹妹心眼小,但也没什么,全家人都对我好,她也不敢惹我。”
“你家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家?
“因为……我自己不好,我想变得好一点,再回去。
咯吱一声,林少海的房门拉开,林少海披着外衣,走了出来。景休站在院子里,他却看不见。林少海苍老了许多,形容有些憔悴,他似是睡不着,来到林默房前,默默的望着。
景休看着他,目光深沉,透过林少海的眼睛,似是能看到他的心。
林少海叹息一声,回去屋内。
景休站在原地,片刻后,神光一闪,御风离开。
圆月硕大,一切悄无声息。
景休站在海边,面沉如水,看着潮起潮涌,心中五味陈杂:“原来阿默是这样长大的,难怪她是那种性子。只是当日紫云台之上,战神亲自出手,她是如何逃了一劫?又为何出现在凡间?她魔印未消,天宫是否知晓?魔君是否知晓?若被人知道她在此处,怕是会引来大祸。”
朝阳初升,温馨的房间内洒入散碎的暖光,林默揉着眼睛,撑床坐了起来,突然现景休竟坐在自己旁边,顿时吓了一跳猛地往后躲了一下。
景休坐在床边,默默看着林默。
林默捂着被子:“你、你怎么在这儿呀?”
景休:“你晚上做噩梦了,一直在叫嚷,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林默茫然:“是吗?”
林默伸手揉揉自己的脖子,一手的汗:“是哦,身上好酸,跟和人打了一架一样。景休伸手,抚上林默的额头。
景休拿出毛巾准备给林默擦拭:“是啊,看你一头的汗。”
林默不好意思的躲了一下,呆住,抓住景休的手:“你能看见了?”
景休笑着点头:“是啊。”
林默直接从床上蹦起,比自己能听见声音还高兴:“你居然能看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景休看着林默,心里暖暖的:“今早醒来,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