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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宫门外,桃花依旧

郑侯爷抱着天子剑,

坐在貔貅背上,

无奈,

那是必然的。

面对着一支,对自己极为尊崇也对自己极为客气却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调令的兵马,嗯,偏偏自个儿还是名义上他们的“主帅”;

更偏偏此时,燕京城内,还在生着一场大变。

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自打从虎头城调到翠柳堡,这五年来,大燕的每场风云,他郑凡基本都参与了,也算是这些年大燕展脉络的一个见证者。

夺嫡这场戏码,他自入京后,也跟了九十九步,但却在临门一脚时,被踹了出去,兜在了这里。

见证不了了,真是一种遗憾。

而造成这一切的,则是那位皇帝,他的手,早早地拨弄好了这一切,“无关人等”,在这件事上,无法起到什么真正关键的作用。

夺嫡,

是天子家事,

是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当然,着重要给那两位王爷一个交代;

只是,真正生时,外人,就别进来凑这个热闹了。

郑侯爷心里,是有些焦急的。

和老田吃火锅时,老田说过,其实谁当了新君,对你平西侯而言,都差不离;

而瞎子则提过一句,姬老六要是当上新君,可能对咱们更不好,因为以前觉得姬老六吃玉米面儿时很萌,

但“萌”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一直被燕皇打压着无法伸手触及到真正的权力核心,确切地说? 是一国真正的权柄,而一旦他坐上那个位置,继承了燕皇的一切? 那么? 这个对手在出招上必然会更有针对性;

诚然? 瞎子是一直将“造反”作为前提的。

其实,这个郑凡也清楚,但哪怕撇开二人的交易不谈? 情感倾向上? 他还是稍稍希望姬老六最后能笑到最后。

想当年在镇北侯府门口,一个是逍遥荒唐王爷,一个是杂牌护商校尉;

现如今?

一个封侯? 另一个要是能坐上皇位? 回味人生时? 似乎能给出一个圆? 抛开个人利益角度不谈? 其实挺美好的。

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吧。

等待,

等待,

然后,

离钟响起。

离钟九响之后?

士卒们全部跪伏下来? 开始哭泣。

郑侯爷也从貔貅身上下来? 抱着天子剑? 跪在了地上。

以前有些事儿,无法明了,确切地说? 不到今天,你是看不真切的。

那就是燕皇,他在军中的威望。

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一个锐意开拓进取的皇帝,他必然是受士卒所拥戴的。

就是靖南军,忠诚于老田,就是老田下令造反也会跟着一起打这燕京,但当他们得知燕皇驾崩时,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哭泣?

会,

是必然会的。

人是一个复杂的载体,军队,是由数万,数十万人组成的一个团体,只会更为复杂。

因为无论是镇北军还是靖南军,士卒主体,哦不,确切地说,基本都是燕人。

燕皇看似放权下去了,大燕两大野战骑兵集团,全都操之于两位王爷之手,但实则,燕皇早就是所有燕人的皇帝,这份威望,这份影响,是做不得假的。

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很多时候看似没啥用,但有些时候,你真的无法去否定它存在的价值。

比如许胖胖,早年可是镇北侯府造反的坚定支持者,现在,不也是大燕忠良,牧守一方么?

或许,

也就只有他郑侯爷的晋东军,在这则消息面前,所受之冲击,会最小。

因为晋东军的主体,并不是纯粹的燕人,自是无法感同身受。

然后,

短暂的情感波动之后,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传来,

到底,

谁赢了?

是六子?

是太子?

还是其他皇子,吃下了这块美味的肉馍馍?

然后,

自己该怎么办?

夺嫡的并不是自个儿,可问题是,外人往往比竞选者,更上心也更急切。

好在,

这种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曲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平西侯,接旨。”

皇帝刚驾崩,这是哪门子的旨意?

是遗诏,还是新君的?

郑侯爷跪伏下来,准备接旨。

当然,他郑凡自然不会是扶苏,万一旨意上说让他喝一杯酒或者自裁,那郑侯爷是分分钟地反叛给你看。

但圣旨的内容,简短且出乎郑侯爷的预料:

“命平西侯郑凡,速调城外靖南军入京,护朕圣躬。”

“……”郑凡。

这不像是燕皇的遗诏,也不像是太子或者其他皇子会下的新君诏命,更不太像姬老六会下达的旨意,他姬老六,可是知道自个儿是什么样的人的!

北封郡羊肉汤馆里,二人早就表白过心迹,剖析过本性。

但,

郑侯爷还是:

“臣,领旨。”

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这会儿,自己身边有自己信任且绝对会保护自己的兵马,那才是最重要的。

等接了旨,再起身时,却现曲公公后头,站着小六子身边的张公公。

哦,

好像懂了。

郑侯爷拿着天子剑,翻身上貔貅,先对身侧的樊力道:

“回去,把家眷送回王府。”

“是,主上。”

樊力离开了。

郑侯爷则在曲公公的陪同下,再度来到了东门。

城门,被打开了。

没人去质疑诏命的安排,一切,都显得很顺利。

可这明明是离钟响起没多久的时候,本该各方猜忌推诿,但眼下这事儿,却格外顺溜。

郑侯爷出了城,来到了城外大营。

可以尝试刷脸的郑侯爷在曲公公的注视下依旧拿出了靖南王令,

然后,

没有丝毫意外,

一万靖南军铁骑外加郑侯爷自奉新城带来的亲兵,全部听命而起。

大军进京时,也没有丝毫阻拦。

一切的一切,都如丝般顺滑。

顺滑得,让郑侯爷都有些不习惯了。

郑侯爷出了城,

郑侯爷又回来了,

身边,

还带来了上万听从于自己的兵马。

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未免太过丢份儿;

但至少,安全感有了,心气儿也提起来了,感觉自己,又能了。

“曲公公,接下来,本侯该去哪里?”郑侯爷问了句废话。

“侯爷,自当去陛下那里,谢恩交差了。”

郑凡点点头,

一挥手,

铁骑成列,向皇宫驶去。

前几日,从燕皇手里接过天子剑奉命出城调兵时,郑侯爷在路上就想过自己可不可以成董卓;

现在,

他的兵,调进来了。

上万铁骑,在京城内,绝对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别看城内还有镇北军,但真起狠来,谁先动手谁就占得先机,不是不能火拼掉。

且造反这种事儿啊,

哪怕就一成的成功率都足以让无数野心家前仆后继,

更何况,自己现在勉强还能混个五五开。

可越是这样,

郑凡就越是疑惑。

当你没那个机会时,你会忍不住去想,当你“唾手可得”时,心底却忽然又有一种索然无味。

当然,

这里也不是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太过顺滑的因素在里头。

这意味着,燕京城,并未因为燕皇的驾崩而陷入混乱,恰恰相反,这座皇城,依旧在关键位置上,运转有序。

水不混,还如何摸鱼?

所谓的“五五开”,只是明面上的,实则,只会更低。

最重要的是,

燕皇驾崩了,郑侯爷心头也一松,张公公的出现,大概率证明,小六子已经赢了;

好日子,肉眼可见地即将到来,这会儿,是真的没必要去铤而走险啊?

总之,

郑侯爷脑子里交织着各种各样的念头,领着大军,来到了皇宫大门口。

行进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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