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没用,打仗,最终看的,还是国力,乾楚都被咱们铁骑千里奔袭教训过了,同样的招数想用两次,也太瞧不起他们了。
以后的仗,大概都差不多得像是伐楚前期一座座军寨军堡那般慢慢拔的态势。”
“十年,给我十年时间,我让大燕和晋地,恢复元气,到时候,集燕晋之地的民力物力,自北向南,开启统一诸夏之战。”
郑凡摇摇头,道:“打仗不是拼账簿,你还是不懂兵事。”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实在不行,你大可直接说,我也大可直接信,你我,都省时间。”
“十年,呵呵,你看看李良申这一镇的镇北军,驻扎在京畿才几年啊?血腥气,都散得差不离了,和那两镇在晋地一直打仗的,以及留在荒漠继续对付蛮人的三镇比起来,差得真的是很大很大。
不说别的,
就先前,
我领着靖南军到宫门外时,瞧瞧你四哥带着的那帮人,没崩溃,但胆气被这么一慑,其实直接就在心里认怂了。
老六啊,
燕国铁骑为何能无双?
因为数百年来,我燕人都得面对来自荒漠蛮族的威胁,刀不锋,甲不坚,人不狠,这国,这家,就保不住。
要是这一仗顺利,蛮族彻底分崩。
最大的西边威胁没了,十年的平稳日子一过下去,不是说你账面上堆了多少人多少粮草就一定能稳打胜仗的。
真要这么论,那大乾,早就天下无敌了。
再说了,先皇和两位王爷,是将周遭都揍了一顿,晋国是亡了,但乾国和楚国,还极大保留着,人家也是会奋起的,不会继续混吃等死等着咱们恢复了元气再挨个点名收拾。
咱们在恢复元气的同时,他们也不会闲着。
两年,
至多再给你两年时间,把国力,尽量恢复到一个水平。
然后,
不是开国战,而是开局部战争。
两年后,选楚国选乾国,再看当时具体的情况,但还是得打,不能不打,给他们放血的同时,也是给咱们热热身,别冻僵喽。
咱们主攻,可以控制开战的规模,边打边谈嘛,瞅准机会,就吃下一大口,而且,可以不急着打那种打下一块地就要占下来治理的仗,那成本太大。
多打打草谷……”
“打草谷,是不是就是打劫的意思?”
“对,尽量做到,一仗打完 算算账不亏的地步。”
“可都是我诸夏子民。”
“楚人曾勾结野人,乾人百年前曾配合蛮人进攻燕国,是他们背离祖宗,咱们是清理门户。”
“对,你说得很有道理。”
“就这个章程呗,两年后,咱们再决议打哪里,或者,不需要咱们决议,陛下是不在了,但南北二王……”
“郑凡。”姬成玦深吸一口气,“我有一种预感。”
“说。”
“父皇走了,可能,不会走得……太孤单。”
郑凡沉默了。
“其实,我比谁都更希望,不是这样子的。”
“我不信老田会死在荒漠上,蛮子而已,一个王庭而已,郢都都没能让老田葬下去,王庭,不配的。”
“我也这般希望,要知道,对于大燕而言,无论是南北二王中的哪一位,能继续立在这里,都是莫大的幸事。
尤其是……靖南王。”
田无镜年轻,田无镜是军神。
“行了,咱们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今日毕竟是你大喜的日子。”
“我父皇驾崩了。”
“喜丧。”
“信不信我现在就下第三道圣旨,
让魏忠河进来抽你一嘴巴子?”
殿外,
魏公公抬起了手掌,跃跃欲试。
“我刚说过,我受不得委屈,你敢让魏忠河打我一巴掌,我就敢把你裤子套脑袋上闷你一棍子。”
“你敢?”
“你现在去数数,皇宫内,是我的人马多还是你的人马多。”
“姓郑的,小爷我才杀了亲爹,还没登基呢,第一道旨意就是让你领着会听命于你的靖南军入城护驾。
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还不是想让你杀你想杀的那个人时,简单一点儿,轻松一点儿,顺畅一点儿?”
“哟,你知道我想杀谁?”
“你猜?”
“我还以为你忘记承诺了呢。”
“我姬成玦这辈子,对别人的承诺就跟放屁一样,但对你,不会。”
“可我真不好意思啊,你夺嫡时,其实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你也没拿我家人来要挟我帮你。”
夺嫡成功后,
没见面,确认事情平息了,郑凡马上让樊力去将事前特意接过来保护且随时准备带走出城的姬成玦家眷给安稳地送了回去。
要知道,这可是新君的皇后、贵妃以及皇子和公主啊。
“这算不得什么。”
“那我也不会在答应你的事情上,咬文嚼字,天子,一言九鼎。”
“你他娘的刚说你说话跟放屁一样。”
“你杀呗,麻利的,不过,得等我登基后,待会儿,你得站我旁边看着我登基,你是不知道啊,前阵子大朝会上,你提前被父皇派走了,我那个失落啊。”
“嘿嘿嘿,大朝会上你明明输了;还有,你真的愿意我杀那个人?那人死了,这会儿死了,朝政,可是会乱的啊。”
“我还年轻,怕个屁的朝政乱,再收拾就是了,你就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打算换自己人上来了,你给我帮忙清理了。”
“话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个头脑单纯的武夫,而且,我没打算用兵马去杀他。
江湖事,江湖了,他曾用的江湖的手段,那我也用江湖的手段还回去。”
“哪门子的江湖?”
“我啊。”
“你的平西侯府,什么时候成江湖门派了?”
“刚建立,以后会很出名,现在还没什么名声。”
“叫什么?”
“新龙门客栈。”
“客栈也叫门派?”
“叫什么门,叫什么庄,叫什么派,太俗了,我不喜欢。”
“好吧,能有把握么?”
“我合计很久了,差不离吧。”
这时,
魏忠河走了进来,禀报道:
“陛下,到时辰了,该换龙袍了。”
郑凡点点头,道:“你换衣服吧,我去御花园转转,透透气,等你换完 衣服后,我就得改口叫你陛下了。”
“那我得赶紧换,我很想听。”
“呵。”
郑侯爷走出了养心殿。
少顷,
魏忠河带着姬成玦去沐浴。
简单的沐浴后,魏公公又领着两个当初侍奉陛下的宦官帮姬成玦换上龙袍。
穿龙袍时,
陆冰也来了,站在一侧。
姬成玦开口道:
“我的第二道旨意,你们执行了没有?”
魏忠河面露难色;
陆冰则跪伏下来开口道:
“陛下,调离那位身边负责保护的密谍司和臣的手下,实在是太冒险了,那位得安危,对现如今的局面稳定,有大用。
而且,先皇也曾指派给他很多事,他需要配合的,不比臣和魏忠河少。”
“是啊,主子。”魏公公附和道。
“你们,在教我做事?”
魏公公马上也跪伏下来,
和陆冰齐声道:
“请陛下为大燕江山社稷安稳计,三思啊。”
“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我这新君说话,不顶用啊,怎么着,我猜猜,老东西走前,是不是另外留下了遗诏,你们俩,和那位,是不是戏文里说的那种顾命大臣?呵呵。”
姬成玦伸手,推开了还在帮自己系扣子的两个宦官,
径直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道:
“成,你们什么时候遵旨,我,什么时候去前面大殿面对百官登基,慢慢耗。”
“陛下,岂能拿社稷国本开玩笑?”陆冰惊愕道。
“陛下,还望以大燕江山安稳为重啊。”魏公公劝说道。
姬成玦的脸色,冷了下来,
道:
“这不听话的江山,
朕,
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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