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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吃我一剑!

燕京城,迎来了难得的一个夜晚;

和整个大燕需要修生养息一样,甚至更为急切的是,这座都城,现在急需休息。

自打二王相继入京,先皇自后园回宫,这座都城的神经,可谓是绷得紧紧的。

离钟的响起,新皇的确立,大起大落地折腾;

人也疲了,

城也惫了,

幸得日落月升,

上至朱紫贵,下至贩夫走卒,

都能像模像样地叹出那一口气:

唉,洗洗睡吧。

为帝国操劳的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毕竟,这不是什么主少国疑的局面,也不是时局混乱不堪的时候;

先皇的布置再加上新君自身的能力,使得权力的交接格外顺滑,一切的一切,都慌而不乱。

所以,

宰辅也没必要说留宿宫内值守以防不测什么的。

该下值,还是得下值的。

一定程度上来说,宰辅下不下值,也是外界衡量中枢运转康健与否的一个风向标。

宰相府的马车,

自宫门口驶出。

……

夜行服,穿上;

里头,每个人都加了四娘织出来的金丝软猬甲。

郑侯爷摸了摸乌崖刀,将归入特制的刀鞘中,身体,松展了一下,确认自己的状态已经调整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在其面前,

魔王们早就准备就绪。

剑圣依旧是斜靠在柱子上,他不用做太多的准备。

郑凡一挥手,

道:

“出吧。”

郑凡走在前面,

薛三伸手捶了一下樊力的膝盖,

樊力会意,张口哼了起来。

薛三马上唱道:

“长路漫漫伴你闯……”

夜幕下,

一群夜行人,倒也搭配。

徐闯有些纳罕,

这他娘的还有去杀人时唱歌的?

剑圣倒是见怪不怪了,他是清楚的,这帮人就喜欢搞这种调调。

郑侯爷则提起刀,

道:

“换一个。”

“好嘞,主上!”

薛三又捶了一记樊力的膝盖,樊力换了声调;

薛三唱道:

“奔波的风雨里,不羁的醒与醉……”

……

宰辅的马车,很宽敞。

因为宰辅需要在马车里也有一个办公场所,自然不能逼仄。

此时,

赵九郎腿上盖着棉被,手里端着乌鸡汤,看着面前坐着的李良申。

“既然陛下想要你去南望城,本辅,自是不会反对的,但本辅有两点要提一下。”

“您说。”

李良申这次倒是难得的好耐心。

“一是南望城那边的局势,祖竹明是个持稳的性子,很难再从他手上占得什么便宜了,你去了后,也得切忌焦躁。”

“这是自然。”

“二是新君刚继位,现如今,至少这几年内,依旧是固本培元为主,不似前几年了,擅启边衅,可能会为时局所不容。”

“这,我也知道。”

“那就可以了。”赵九郎点点头,又喝了两口鸡汤。

“这么说,宰辅是答应了?”

“国丧之后,本辅就去提一下,新君伊始,这京畿卫戍换个人来提领也实属正常。更何况,本辅还听说,你和陛下的关系,不是很和睦。”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彼时陛下只是皇子,现在,陛下是陛下,见着他,我会跪,相信,陛下也不会是小肚鸡肠之人。”

赵九郎放下鸡汤,拿起旁边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笑着道:

“你真是这般想的?”

“骗人作甚?”

“知道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么?”赵九郎问道。

“李某,也是读过书的。”

“不不不,这和读不读书没关系,一朝天子一朝臣,指的不仅仅是天子对臣子,其实更多的,还是指臣子对天子。

新君上位,做臣子的,往往不能以原有看待先皇的目光去看待新君。

先皇在时,只要于大燕有用,都可以容下,犯错了,也没什么干系。”

“宰辅的意思是,新君的胸襟,比不得先皇?”

赵九郎摇摇头,道:“话倒不能这般说,先皇马踏门阀时,身子,其实已经有隐患了。”

一直以来,

最懂得先皇身体状况的,第一个,是魏忠河;

那第二个,必然就是帮着吃饭的赵九郎。

古往今来,皇帝赐膳,那是大脸面,大恩荣,赵九郎却硬生生地被这恩荣给吃胖了。

“新君正值壮年,且新君的手段是不差先皇的,所以,新君完全有能力,将自己看着碍眼的,全都推了个干干净净。

反正,

他有年华,有精力,也有能力,更,有先皇磨砺出来的心性,可以重新收拾这一切。

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总兵,

如果本辅是你,

今日,

其实就应该自负荆条,去宫里跪下请罪。”

“呵呵。”

李良申笑了。

赵九郎也笑了,道:“唉,镇北军,无法无天惯了,但奈何,今时不同往日了,李总兵排开官面上的官身,江湖上,也有四大剑客之名。

但断不可将江湖之气,草莽之行,带入这庙堂之上。

他虞化平,是一直身于江湖,而你,则生于庙堂。

只要他虞化平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亦或者是,那出格的事,平西侯爷压不住,那他随时都可以退一步,继续那江湖的海阔天空。

你,

李良申,

不可以。

你,是没有江湖的。”

“宰辅所言,未免危言耸听了一些。”

“呵,自古以来,恃才傲物者,能得好下场的,又有几个?

论打仗,这几年,您在京畿卫戍,打了什么仗了?

论官场,镇北王爷早早地自剖心迹,是断不可能造反的,您还有什么依仗?

无非是有一个四大剑客的名号而已,

他乾国不也有百里剑,楚国不也有造剑师,

如何了?

一个四大剑客,

陛下,

还真不至于太放在眼里,否则,就是你真的太小瞧于陛下了。

记仇的人,并不是小肚鸡肠;

敢记仇,敢报仇,

有时候反而才是真正的一种心胸豪气。

言尽于此,

李总兵自己看着办吧。”

“那陛下为何又想让我去南望城?总不可能是希望借那乾人之手,来杀我吧?”

乾人,

乾国的三边军队,

也配杀得了我李良申?

“这也是本辅一直在想的一件事,想不通啊。”赵九郎摇摇头,“本不该有这一出的,现在却有了,李总兵好歹曾在荒漠领兵,可知这种情况叫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对的。”

这时,为宰辅赶马车的老夫车掀开帘子,对赵九郎道:

“相爷,今日的两边乌鸦,都没了踪迹。”

赵九郎闻言,点点头。

“乌鸦是什么?”李良申问道。

赵九郎看着李良申,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

所以,

直接问道:

“李总兵,本辅现在有一事不明。”

“何事?”

“您为什么,会在本辅的马车上?”

“这……”

“所以,陛下到底是想我死,还是想我生呢?”

李良申当即明悟过来,笑道:“所以,是有人想对宰辅不利?”

赵九郎点点头,

“乌鸦飞走了,就没人示警了。”

“陛下的人?”

“陛下可以直接让乌鸦咬人。”

“那是谁想对宰辅动手?”

“一个,可以让陛下知道,却也要硬着头皮,配合的人。”

“郑凡。”

这个名字,太好猜了。

李良申看着宰辅,道:“为何郑凡,要对你出手?”

“因为杜鹃。”

“杜鹃?”这个名字,一开始有些陌生,但很快李良申就想了起来,“靖南侯夫人?”

“是,本辅让人下的手,可惜了,孩子还活着,还活在了外头。”

“所以,郑凡是来帮靖南侯夫人,报仇的?”

“对,如果来了,那就必然是。”

“田无镜为何不自己动手?田无镜想杀你,不比这更容易?”

“就是因为笃定了靖南王会以大局为重,所以,本辅才敢动手。”

“郑凡呢?”

“不瞒你说,本辅一直看不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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