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有人做守护帝国安稳的盾牌,就得有人做锐意出击的利剑!
傅介子以为,自己便是那把剑。
博望侯虽死去多年,但他的事业,得有人来继承,不可人亡政息。
傅介子大氅飘飘,登上轺车,旌节前指,向着西方。
徐奉德、夏丁卯等人在道旁相送,朝傅介子和他手中的汉节长拜,他们则像极了静静等待利剑归来的木鞘:
“不管傅公何日归来,悬泉置三十七名吏、卒,永远在此等候!”
……
从悬泉置西去,傅介子的使团先经过了敦煌郡府。
傅介子与敦煌太守碰面,传达中央精神,密谈了一夜。次日沿着丝路向西北行,绕过还结着冰的哈拉齐湖,往河仓城方向走去。
从离开悬泉置后,郑吉就在听孙十万、卢九舌他们说起任弘此人事迹,听说傅公对此子十分看重,甚至赠了一匹西域好马,又举荐他做燧长,如今更征辟为假吏……
卢九舌绘声绘色地说道:“悬泉置的吕多黍告诉我,任弘做燧长期间,破获了一起奸阑出物的大案。又遇到匈奴滋扰,以区区五人力敌两千胡虏,最终竟守住了破虏燧,还砍了七颗匈奴级,杀死一名百骑长……”
“五人顶住了两千的围攻?”
郑吉十分惊讶,觉得是卢九舌夸张了,虽然汉军装备精良,军中常有一汉当三胡的说法,但五人对两千,太过悬殊。
同时他对任弘此人,也越好奇,文能献馕,武能守燧,绝非凡俗人物啊。
“反正,你很快就要见着人了,是真是假,到时候一问便知。”
卢九舌指着前面道:“那应该就是河仓城了!”
众人远远望去,果然看见疏勒河南岸的凹地上,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土坞堡。
坞堡西边百步外是一座大湖,同样结冰未全化开,湖边胡杨落了叶,红柳也蔫蔫的,显得有些寂寥。但兵卒、马车却往来不息,将敦煌郡的粮食运到河仓城囤积,或继而运往各烽燧放。
河仓城东南距敦煌城一百二十汉里,西距玉门关三十汉里,这里自然条件很好,夏秋水草丰茂,又有长城保护,所以常作为使节团和大军西出玉门前,补充干粮、衣甲的最后一站。
任弘和骑吏奚充国等先行抵达,来做出塞准备的十余人,就在此等候。
周围高地上建有数座烽燧,老早就现了使团,等傅介子派人过去表明身份,验明符节后,守河仓城的候长前来迎接,一同来的还有奚充国、任弘。
“下吏任弘,拜见傅公!”
任弘朝傅介子行礼,他今日穿着一身皂色吏服,外面套着一身皮甲,头上则戴武吏的赤帻,腰带环刀,显得十分英武。
尤其是左脸上那小道被箭矢划过留下的疤,更如同战斗的勋章,让人觉得,他与半年前那个在悬泉置夸夸其谈的小吏,精气神完全不同了……
“瞧啊。”
傅介子自然也听说了任弘做燧长期间的“光荣事迹”,更坚定自己没看错人,见他这般模样,便指着任弘对副使吴宗年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孺子做了几个月燧长,经历了生死后,果然将一块石头,炼成了铁。”
又对任弘肃然道:“昔日你我在贰师泉做了约定,既然你守住了烽燧,幸而未死,那我也说到做到。往后,你也是使团吏士一员了!”
“只是到了西域,还有数不尽的险阻困苦,任弘,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任弘抬笑道:
“不悔,光成了铁还不够,下吏只希望去西域一趟后,能如傅公麾下的众吏士般,进一步百炼成钢!”
“还是那么会说话。”
傅介子说着看向任弘身后同来的两人,一个年轻些,圆脸杏眼似胡人,背着角弓不卑不亢。
另一人四旬左右,膀大腰粗满脸胡须,虎目瞪人欲噬。
“奚充国去信说,在敦煌募到了可靠的勇士?便是这二人?”
“正是!”
任弘介绍道:“此乃赵汉儿,字归汉。”
又指着另一人:“这是韩敢当。”
“字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