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闺女竟然被小兔崽子的一包点心哄住,秦山十分心累:以前教的那些全都白教了!
抱着油纸包兀自开心的秦笑笑不懂得老父亲的心情,她一手牵着爷爷,一手牵着老父亲,蹦蹦跳跳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她回过头来对马车挥了挥手,也不管里面的人看不看的见。
“蠢丫头!”景珩轻哼一声,俊俏的眉眼难掩愉悦。直到那道小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车窗才慢慢落下。
伴随一声破空的鞭响,车轮徐徐向前,载着主人一路东行。
在西城门等候的村民们看到秦家爷仨,急忙迎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五叔,那位景公子是啥人啊?你们家啥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刚刚那场暴乱没有蔓延开,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有人都清楚是那十几个护卫的功劳。
他们好奇这十几个护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暴乱平息后就暗暗留意护卫们的去向,结果就看到了跟秦家祖孙站在一处的景珩。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景珩的出身不一般,只是相比景珩的出身来历,他们更好奇的还是秦家怎么跟这样一位贵公子搭上了关系。有不少人猜测,景珩是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才肯出手平定这场暴乱。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被砸了一堆问题的秦老爷子头都大了,知道这件事越是掖着藏着,就越容易出现乱七八糟的传言,他就没想过隐瞒。
“对对对,边走边说,不耽搁工夫。”村民们忙不迭的推着各自的独轮车紧紧地跟着秦老爷子。
得知秦家之所以认识出身不凡的景珩,是因为那次秦山带秦笑笑卖枣儿,景珩看中了秦笑笑想买回家做玩伴的时候,村民们有种在听戏文的感觉。
想到秦笑笑模样好,机灵乖巧确实讨人喜欢,他们又觉得这种事不是不可能。而且除了这种原因,似乎也没什么事能让出身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搭上关系。
“看来阻止这场暴乱大功臣,是咱们的笑丫头啊!”看着坐在独轮扯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秦笑笑,有村民开了个善意的玩笑。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秦笑笑努力的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秦老爷子却不希望有人把这件事推到小孙女身上,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她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能懂啥,是景公子心善,不忍心看那些人被欺压才出面帮忙的。”
有人反驳道:“五叔,话不能这么说,今儿个要不是你把笑丫头带过来,人家景公子定是直接走掉了,后面的事闹的再大,他也不知道啊!”
“这么一说,这事儿确实多亏了笑丫头,看来咱们的笑丫头是个小福星呢,哈哈!”
“没错,就是小福星,没有小福星在,预知梦里的十几条人命定定要交代了。”
“……”
村民们本来就喜欢秦笑笑,现她确实跟平定暴乱的事脱不开关系,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起来。
村长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目光时不时的落在秦笑笑身上,同样认为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叔叔们,伯伯们,我啥也没干。”乍一被这么多人围着夸,秦笑笑的瞌睡虫惊走了大半,赶紧朝着大家摆了摆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秦老爷子摸了摸小孙女的脑瓜,目光在村民们的面上一一扫过:“凑巧罢了,笑笑还小,受不住你们这样夸。”
村民们以为秦老爷子真的担心这个,就没有逮着秦笑笑夸了,纷纷夸起了“凑巧”:“要是以后有啥不好的事,也能像今天这样凑巧,来个厉害的人物就好了。”
有人打击道:“这种好事就别想了,幸好有绣丫头在,有啥不好的事她做个预知梦就一清二楚了,咱们也能像今天这样能避就避。”
这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赵绣绣身上。
有人纠结的问道:“从今天这个事儿来看,绣丫头的预知梦是准还是不准?”
村民们还真被这个问题问倒了,要说准吧,预知梦里那些可怕的事一件也没有生;要说不准吧,也确实生了暴乱,还伤了不少人。
来回讨论了几遍,大多数认为赵绣绣的预知梦是准的,但是只要有本事,就能阻止它变成现实。
得出这个结论,村民们对赵绣绣还是心存感激的,希望以后村里有什么大事,她能像这次一样预知到,至少能让他们做好防范,尽量将危害降到最低。
秦家人沉默的听着,谁都没有表意见。见秦笑笑的小身子东倒西歪又开始打瞌睡了,秦老爷子让她躺下来,把外衣脱了给她盖好肚子。
“爷爷……”秦笑笑出一声呢喃,小脑瓜一歪彻底睡着了。
秦老爷子笑了笑,从路边扯了一把细软的茅草,三两下扎成一个草枕头垫到秦笑笑的脑袋下面,不然这一路磕磕碰碰的回去,醒来后脑瓜子该疼了。
百来个人踏入青山村的地界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村口聚集了一大群老弱妇孺,一个个面朝东面翘以盼。
怕引起恐慌,昨天村长就提醒过知情的村民,让他们暂时别把预知梦说出去。因此除了各家的当家人和送税粮的人,都不知道今日的粮库会生什么。
这些老弱妇孺会聚集在村口,是送粮的人走后没多久,有人无意中把预知梦的事透了出去。事情传开后,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惶惶不安中,生怕自家男人被牵扯进去。
秦家的三个女人也在其中,哪怕知道秦笑笑带着福运,会庇护家里人,她们也无法彻底安心。
“舅奶奶,舅爷爷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赵绣绣也在,她想在第一时间看到村民们对她的感激,对她的称赞,将她视作恩人。她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小心思,乖巧的安慰着苗老太。
“对,你舅爷爷他们会平安无事的。”苗老太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赵绣绣的话无疑让她安心了不少。
赵草儿撇了撇嘴,小声的对林秋娘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卖乖,有笑笑在,爹他们自然平安无事,用得着她说。”
林秋娘的脸上带着几分愁绪:“这一次去的上百人,都要平安回来才好。”
赵草儿想到预知梦里可怕的情形,心情不由得低落下来,也没心思计较赵绣绣的言行了。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大家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一个个激动的迎了上去。
“当家的,你没事儿吧?”一个脚程极快的女人率先冲上去,现自家的男人后,顿时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一双手将男人从头摸到脚,确定没有少一根头,才扑到男人身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哭啥哭,不嫌臊的慌啊!”男人的一张脸在其他村民善意的哄笑声中,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好在天色太暗没有人看到。
等其他女人们也冲了过来,剩下的男人们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再也顾不上“取笑”别人了。
“爹,娘,呜呜~”
大人的哭声也传染了许多懵懂无知的孩子,看到娘抱着爹哭的伤心,他们也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女人们、孩子们的哭声,顺着湖面传出很远很远……
满怀兴奋的赵绣绣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自己荣耀时刻,被一群女人和孩子搅和了,一时间心情差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找到了村长,她正准备隐晦的提醒一番,让村长不要忘记她的功劳,秦老爷子就抱着被吵醒的秦笑笑来到村长面前,问村长还有没有事,没事的话他就先回去。
“没事没事,有啥事儿明天再说也不晚,你快带笑丫头回去歇着吧!”村长摸了摸秦笑笑的脑瓜,神色疲惫的摆了摆手。
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一天担惊受怕的,他这把老骨头也折腾坏了。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就抱着秦笑笑带着其他人往家里走去。
“绣绣,你咋不走啊?”苗老太走了几步,无意中现赵绣绣没有跟上来,就回头喊了一声。
已经把村长拦下来,正准备开口的赵绣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在村长的催促声中,她恨恨的咬了咬牙,丢下“没事”两个字,就快步跟上了秦家人。
秦家人不知道赵绣绣的真正目的,听苗老太说她也在村头等了一下午,以为她是在为大家的安危担心,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回到家里,苗老太等人就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到了饭桌上。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秦家爷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们没有在饭桌上提粮库里生的事,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秦笑笑倒是没什么胃口,人看起来蔫巴巴的。勉强喝了小半碗蛋羹,就缠着林秋娘要回屋睡觉。
大家以为她在颠簸的独轮车上没有睡好,就哄着她吃下几口饭。见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林秋娘就抱着她回房,把她外面的衣服脱了塞到了被子里。
不一会儿,秦笑笑就睡熟了。
林秋娘重新回到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笑问:“你们今天带着笑笑干啥了,我看她累的很,比第一次去城里还要累的厉害。”
秦家父子仨一听,就想起粮库里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不由得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秦山不想说那些糟心事影响胃口,含糊道:“没干啥,怕是昨晚没有睡好,中午又没有歇晌,缺觉了。”
“应该是缺觉了,明儿个就让她多睡会儿。”林秋娘知道男人不想说,应了一声就没有再提。
原本还想听一耳朵的赵绣绣又失望了,只得闷闷的扒着饭。
……
半夜里,睡得好好的林秋娘突然惊醒过来。察觉到有一侧漏风,就知道闺女又踹被子了,赶紧把被子拉上来给她盖好。手指不经意的碰到秦笑笑的脖子,那里竟是滚烫滚烫的。
“笑笑!”林秋娘吓了一跳,急忙爬起来去摸闺女的身上,现浑身上下烫的吓人,顿时吓得哭起来:“笑笑,笑笑,你快醒醒,别吓娘啊!”
秦笑笑早已经烧的迷糊了,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
“咋回事?笑笑咋了?”林秋娘尖利的哭喊,惊醒了鼾声震天的秦山。得知闺女竟然起了高烧还叫不醒,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笑笑,乖宝儿,你别吓爹啊!”秦山抱着浑身软绵绵的秦笑笑,眼泪一下子迸出来了。
很快其他人也被夫妻俩的动静闹醒了,一个个急急慌慌的的跑了过来。就着昏暗的烛光,他们清楚的看到秦笑笑白嫩嫩的脸已经烧紫了,嘴唇更是干的开裂。
“快,快去叫方郎中!”秦老爷子脸色大变,一边指使着吓呆的秦川,一边指使吓哭的赵草儿:“给笑笑穿衣裳,咱们马上带她进城!”
秦川慌张的点头,冒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方郎中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