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源土寨,夜幕下却是火把通明,杀鸡宰猪,热闹的很。
广源土民活动范围很大,这主寨左近,野山鸡和野猪等已经不是那么好寻觅,但文总院到来,本来圈养的山鸡和野猪,都被宰杀一空,寨中土民,也如过节一般兴高采烈。
而那些在邕州之乱中失去亲人的土民,要么被齐人“充军”去西北垦荒,要么都已经成为最低下阶层,生活极为艰难,这种可以大快朵颐的欢庆,根本就没她们的份儿。
不过她们中大多数人,却也谈不上怨恨齐人,毕竟自己家男人作乱去了邕州被杀,而且现今最紧迫的,是如何活下去,能改嫁的改嫁,有儿女的,就更是艰辛。
陆宁也问了问这些孤儿寡母群体的生活状态,不过,除了嘴上令侬婆胆善待她们,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作乱的土民遗孀,自己还钱抚恤。
自己不是神仙,不可能怜悯世人,面面俱到。
土民虽然愚昧,也非恶不必祸连妻儿,但既然作乱,也就要有妻、子等以后会遭遇磨难的觉悟。
……
木楼新近落成的,还有竹木清香,只是油灯如豆,房中有些昏暗。
这是土寨内乱,侬猷家族居所大多被焚烧后,侬婆胆刚刚为他自己新建的楼堂,还从来没入住过。
饶是如此,陆宁已经知会侬婆胆,自己走后,这座小木楼便付之一炬,自己会多付赏钱。
现今,真是有了可以说得上心理不太正常的洁癖,单单是自己住也还罢了,但自己和嫔妃居住过的地方,还有乱七八糟野男人野人婆住进来,便觉得心里不舒服。
现在,甚至已经理解古代帝王要活人殉葬是什么心态了。
当然,自己的洁癖,不会伤害别人就是了。
轻风吹进来,秋日里的南疆之地,木楼里也很凉爽,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床具,熏赶蚊虫的艾草,也有些刺鼻。
崭新的竹席,陆宁盘腿坐着,盘算着可能到来的冲突。
越是正规军,在安南作战越是艰难,因为本身的优势挥不出来,如没有舆图,仅仅靠侬婆胆口述,知道窝那蛮和阮守捷主寨大体的位置,但真要作战的话,也只能依靠向导引路。
当然,自己也不会深入丛林去攻击阮守捷罢了,毕竟其主寨,距此好像有两三百里,更要跋山涉水,仅仅行军,要保持随时能战斗的体力,免得被偷袭被设伏,怕不得十多天?
以往自己与人交战,各种情报网各种斥候的优势统统不复存在,真个是两眼一抹黑。
将来要解决安南事,还是要先寻个代理人,再图后计,不然,就算攻下螺城,建立个如同前朝都护府的架构,但实则对安南各路蛮部影响有限,也算不上真正统治这片地域。
“哦?莲儿你要困,就睡吧。”抬头间,眼见跪坐凉席自己对面的莲儿,正倦得,小眼睛巴巴的,都有些睁不开。
用过晚宴,一大桶香汤也被送来了木楼,南疆现今还是湿热之时,如果睡前不沐浴,粘糊糊身上自然难受。
陆宁虽然体质特异,感觉身上出汗不多,但还是泡了个澡。
然后,青城第二个,莲儿第三个,都是用的陆宁沐浴之香汤。
实则陆宁本想让土妇们再烧水送来,青城却是说不用。
显然,她不想太劳动土妇们,毕竟从烧开水,到送过来拎上楼,很是麻烦,其中更要保持绝对的清洁,里面有一丝不小心进去的脏东西自己都不用,烧水的锅具拎水的木桶自己都令用的崭新的,浴桶同样如是,这一切,她都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