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航线,陶然已记不得六年内飞过多少次,可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目的飞回去。
飞行时间不长,不到两小时,飞机就降落了,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亲爱的援鄂医疗队医护们,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我们的飞机已经着陆了,感谢你们乘坐我们的航班。W市地面温度4摄氏度,北风三级,请注意保暖。今天,我们的航班送你们上战场,来日,我们再来接你们回家,请你们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平日里严肃的丁院长,居然正儿八经地应着乘务长的话。
“不见不散!”列队送医疗队下机的乘务员们含着笑,向他们一一行礼。
乘务长还向他们鞠了个躬,眼里泪光闪动,“我也是W市人,请让我代表所有父老乡亲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感谢。谢谢你们不远千里,来帮助我们的城市。”
乘务长身边还有几箱物资,“这是我们机组筹的防护用品,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谢谢你们。”
和每次下机的时候一样,每下一个人,乘务员都说一声“谢谢,再见”,从前只觉得是她们职业化用语,此时此刻听在耳里,莫名便湿了眼眶。而这一声再见,却是真的期待下次再见。
出了机场,挂着欢迎北雅援鄂医疗队横幅的大巴车在等着他们,将他们带到驻地。
陶然坐在靠窗的座位,即便隔着厚厚的玻璃,都能感觉到空气里多了北方所没有的水润,这是她熟悉的家乡的味道,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味道,尤其,车驶上长江大桥时,江面蔼蔼,水阔天远,霂霂潮意,尽入呼吸。
陶然闭上眼,鼻尖酸涩。
我回来了,我的家。
我回来了,爸爸妈妈。
我来了,苏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