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尚不觉得此事如何值得深思,只当是一层层交待下来之后想要窥探她许家秘密与弱点的详具手段而已……
可现下却不同了……
“先皇临终前,可是曾暗中交给过祖父什么东西吗?”哪怕书房中并无第三个人在,此时许明意的声音仍是低得不能再低。
“昭昭是想到先前占家让柳宜打探咱们家中可有什么传家宝的事情了?”
许明意微微一怔之后,才点头。
对上老人那双眼睛,她心中也骤然安稳了许多。
当初她同祖父提起这件事情时,她记得祖父还曾打趣说她便是家中的传家宝——
可就是这样一件小事,祖父竟然也都一直记在心上。
这种但凡是她说过的话,祖父皆会认真听下并记下的感觉,让她对日后又多了一份安心。
“当时祖父便同你说过,咱们家里的传家宝只有我们昭昭一个。”镇国公道:“祖父没有骗你——先皇临终前,也不曾交给过我任何东西。”
许明意听罢这个答案,却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没有交给祖父,却并不代表这东西不存在。”
“没错。”镇国公看向暮色初显的窗外,道:“且即便根本没有此物,只要皇上认定有它的存在,甚至哪怕只是疑心它的存在——”
他们镇国公府和敬容长公主府,便都等同是犯了“死罪”了。
更何况手握许家军、同燕王称得上有旧的镇国公府,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是“十恶不赦”。
所以——
“皇上之所以选在此时将蔡锦送来,必然也是对来年燕王入京之事有所考量。”镇国公推测着道。
自先皇驾崩后,燕王再未曾踏进京城半步。
如今太后大寿在前,当今陛下对外做出一幅“这一次总算是有理由让二弟回京了”的慈兄模样,可实际上的局面却是——这一次,他再没了理由不让燕王进京。
“他或是在忌惮您手中当真有什么东西在,趁此时机交到燕王手中——”许明意心中有些沉。
上一世,许家灭门,恰巧就在燕王入京前不久。
那时许家手中已无兵权来作为筹码,可这位皇帝陛下下起手来还是又狠又快。
恐怕这不止是要斩断所有威胁,更是急于要对入京替太后祝寿的燕王摆出威慑与提醒。
这是有多怕燕王啊。
许明意眼底泛起冷笑与讽刺。
这种怕,单单只是怕,还是基于心虚?
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世上有人比自己更能配得上那个位置,所以才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心虚与多疑之中吗?
可那些因为他自顾自的多疑而丢掉性命的无辜之人,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她对燕王所知甚少,无法评价燕王是否更配得上——
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下这位,确实是不配的。
他不配做皇帝。
甚至不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