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只能是燕王——
“可是……我从不曾听说过燕王与我长姑母有过任何子嗣。”少年的语气尚称得上平静理智。
提及此,许明意的眼神尤为笃定:“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别的她尚且无法确定,但燕王有子嗣这一点,对她而言是曾摆在眼前的事实。
上一世,燕王起兵时,便将自己已经寻回多年失散在外的亲子一事告知了天下。
也因此,燕王无子嗣——这一在夺逐皇位上的劣势亦被彻底抹除。
所以,此时的燕王,尚有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亲生儿子未曾相认,此乃事实。
但这个儿子,究竟是吴恙,还是另有他人,眼下尚且无法确认——这也是,他们现下唯一要去确认的事情。
“若这个猜测是事实,那定南王府必然是知道真相的。”许明意道:“府上寻常人或许不知,但世子和世子夫人定然知晓。”
从小养大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吴恙神色有些复杂地点了头。
他再次想到了此前在宁阳时,母亲面对他的试探时,所流露出的异样——
“今日清早,我去寻父亲时,恰见一名暗卫给父亲送了封信。”他说道:“我猜测,或许同燕王有关。”
所以今日他才去寻父亲下棋,本意是想试探些什么。
在许明意直言说出方才那个惊人的猜测之前,他固然不曾细想到如此地步,但在此之前,对自己身世的猜疑,以及对吴家与燕王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谋划,皆是一直被他放在心上的重中之重——
他从未停下过去探查留意这些事情。
许明意闻言道:“若两家当真有如此重要的秘密,燕王时隔十八年回京,多半会同令尊私下见面。”
“嗯,此时燕王刚入京,宫中眼线必然盯得极紧,若要见面,兴许会选在太后寿诞之后。”吴恙道:“我会多加留意父亲近来的行踪。”
许明意点了头。
虽说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但无论如何,吴恙都不该是被瞒到最后,被动接受一切的那一个。
想着这些,她轻声问道:“吴恙,你害怕吗?”
这看似好像是个多余的问题。
十八岁的少年,有几个会在姑娘家面前说害怕呢?
可她就是笃定面前的人不会对她撒谎嘴硬。
且她口中的“怕”,并非是通俗意义上的恐惧,她指得是当日后种种内情与真相浮现时,他能否有足够平和坚定的勇气去面对,去坚守本心,而不致于让自己陷入诸多谎言和变故铺就的泥沼中。
她知道,他必然也能够听得懂她此时的意思。
吴恙笑了笑,摇头道:“不怕。”
看着少年甚至称得上从容的眼睛,许明意也笑了:“对啊,没什么好怕的。真相,我陪你一起查,有了结果,我便与你一同面对。”
吴恙一怔之后,面上笑意更深了。
——所以他才更加不怕。
“昭……”少年下意识地开口,刚出声音就意识到了不妥,虽是觉得心虚,然而此刻眼底的笑意如何也压抑不住。
这时,许明意捧着茶盏喝了一口,拿极随意却也带着一丝笑意的语气讲道——
“私下里,你倒也可以这样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