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米氏嫡房的人有米通和米健两大内贼反水,以及官府和坊老撑腰,已是胜券在握。
不想出了个小道士,接连揭破米家嫡房的阴谋,到此时连官府都没法帮米家嫡房的人说话。
彭泉怒道:“检测手段如此低劣,如何能断定新旧?此绢帛已存放百年以上,新旧不匀也有可能是受潮不一所致!”
可是不管彭泉怎么解释,已难替米家嫡房的人洗白,周围看热闹的都是明眼人,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杨云笑着道:“就算绢帛可能因存放年久而导致新旧有别,那不知这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这般新?”
说着杨云把绢帛边上的一层锁边给揭下来,上面布料新颖,完全不见旧色,杨云补充道,“存放百年以上,连鼠虫的啃咬都没有,真是稀奇。”
米健满脸恼恨之色,一是恨杨云没事跳出来揭破真相,二是恨找人伪造时未能周全,才被人现端倪。
“此人毁我米氏先祖遗训,跟他拼了!”
米健此时已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但他有些忌惮杨云,不敢亲自上前,便挑唆米氏族人跟杨云作对,可是刚才都没人响应,这会儿更没人听他的了。
坊老们一看风向不对,其中一人主动拿过绢帛仔细查看,颔道:“外边两层的确像是陈年旧布,但里面这层……还很新,不是经年累月所成,乃是……伪造,请刘府尹明示。”
在刘衡政表态之前,坊老们已先做出定论。
彭泉恼恨道:“刘府尹尚未话,你们不怕查验有误?”
刘衡政却显得很大度,一直打量杨云,笑着道:“本官是来明断是非的,连旁观者都能察觉这先祖遗训非经年所传,本官怎会颠倒是非曲直,指鹿为马呢?有些人不该对此有所解释吗?”
最后这句,他是对米敬迁说的。
米敬迁大惊失色,指着米健道:“东西是他让人送来的,老朽不知系伪造,请刘府尹明察!”
杨云笑道:“这位老丈,刚才不知是谁说是米氏本家从祠堂所寻,怎现在又将此事推到旁人身上?”
米敬迁低下头道:“老朽也是一时被人蒙蔽。”
米健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在这骑虎难下的当口,米健矢口否认:“东西乃是三弟送去的,我一概不知!我乃米家之人,怎会跟外人一起抢夺我米氏家产?”
刘衡政点头道:“这倒也是,这世上怎会有挖自家墙角之人?”
米健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兄长和家人都不相信我,我留在米家也没意思,我提请别籍!”
……
……
事情一波三折。
本来是抢夺家产,眼看已无任何胜算,米健退而求其次,改为要求分家。
分家还能拿到一份家产,若不分家以后再也无法在米家立足,今天的事等于他跟米家公开决裂。
彭泉道:“米氏本家合户之请难以作数,但米二提出别籍异财,合情合理,刘府尹可直接决定……几位坊老没意见吧?”
几个坊老又被推出来当枪使,不过他们面面相觑,并未出声附和。
杨云看出一些门道。
米健和米家嫡房的人能请动洛州太守和法曹参军事来支持夺产,背后花费的代价必然不菲,没抢到米家家产难以交待过去。
但若分家分得一部分财产,好歹能满足刘衡政和彭泉的胃口,算是米健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米桁道:“二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父亲临终前多番交托,让我等好好打理家业,你……唉!”
“分就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米原大声道。
“暂且听贫道一言。”
刘衡政正要赞同,杨云又站了出来。
彭泉怒视杨云:“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杨云道:“以贫道所知,唐律规定,‘诸居父母丧,生子及兄弟别籍、异财者,徒一年’,如今米老当家尚未落土为安,米二当家便提请别籍,这已然犯了王法,却不知……”
“胡言乱语!”
米健咬牙切齿怒视杨云,恨不能把杨云给生撕活剥了。
刘衡政问彭泉:“可是如此?”
彭泉主管河南府律法,哪里会不知道这一条,但此时却无法作答,旁边有坊老走出来道:“这位小道长所言不差,唐律中确实如此规定,按律米二当家提请别籍,须等米家太爷过世三九月后,再或……征得米大当家同意……”
米健彻底傻眼了。
本来作为老二提出分家便分不到多少东西。
现在要分到部分家产,要么等二十七个月守孝期结束,要么兄长米桁“格外开恩”。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