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不自禁握住邵璟的手,小声道:“有些事不要想太多。”
邵璟垂眸看看她的手,再抬起头来,眼里便多了几分伤心和依赖:“阿姐,我听你的,不想。”
田幼薇怜惜地轻拍他的肩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看着这海船,她又何尝不是满心阴影?
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她又怎能忘记那双华贵的锦靴?
“阿姐想和我说什么?”邵璟轻轻依偎在田幼薇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睛仰望着她,目光如水。
田幼薇收回思绪,道:“咱们给秘色瓷加金银饰这事,还得请廖先生出面,回去以后我和你一起去找先生……”
回到余姚,田父特意收拾了一份礼物,带着几个孩子登门拜访廖举人。
田幼薇找了个机会,和邵璟一起请求廖举人帮忙:“就请先生将这一笔钱交给家父,只说是有人请您帮忙定制的金银饰秘色瓷,好歹让他先把事情做起来。”
廖举人听他们说完经过,很坚决地拒绝了:“难道你们打算这样一直哄着瞒着你们父亲?他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之前帮你们瞒着,是因为我和你们不熟,不管你家闲事。现在再帮你们瞒着,那不行。他一旦知道,我就没朋友了,不行,不行,自己想办法。”
田幼薇仔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道:“那么,可否请先生劝一劝家父,让他别那么死板?”
廖举人道:“这倒是可以的。”
等到田父进来,廖姝的酒菜也上了桌。
廖举人请田父坐了,和他慢慢细聊,从南说到北,又从天上扯到地下,再扯前朝贡瓷,说到如今的秘色瓷。
田父两杯酒下肚,多少愁绪尽上心头:“……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难啊,阿秉要说亲了,还有三个孩子……前两年孩子们还小,我尚有心气赌一把,今年却是由不得不多思多想了。”
如今婚姻论财,没有钱别想谈到什么好亲事。
尤其是女孩子,嫁妆不丰厚,去了婆家也要受气。
田幼薇的嫁妆也得提上日程了,不然到时候突然拿出那么一大笔,不得倾家荡产才凑齐。
田秉道:“阿爹,我不急着说亲,家里本就没有太多余钱,再娶了妻,又生子,不是又要增加负累么?”
他本就脸皮薄,说到这里真是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田幼薇也道:“阿爹,我也不急,我只想留在家里陪着你们。”
廖举人笑了:“瞧,孩子们多好啊,你说你啊,老田,之前叫你别弄秘色瓷,你非得和一家人对着干,现在叫你去做,你又不肯做了,是何道理?”
田父也笑:“那都是一群傻孩子,他们之前为我着急,我现在不是也为他们着急么?”
“一家人是该这样,老田,你教了几个好孩子啊,来,我敬你一杯。”
廖举人举起酒杯和田父碰了一下,道:“也不是要你重新开炉烧制秘色瓷,就是将存在库房里的那些秘色瓷加些金银饰,无非就是几两金银的事,阿薇有。”
“啊?”突然被点名的田幼薇惊得手一抖,一块红烧猪肉掉在地上,心疼得田秉直打颤:“肉这么贵!”
田父觉得廖举人在开玩笑:“阿薇的确是有些银钱,打小存的压岁钱!”
廖举人道:“不是,你还不知道你女儿是个小财主吧。”
猝不及防被扒皮的田幼薇傻傻的看着廖举人,话都不会说了:“先生……”
刚不是只说不帮着他们哄骗田父,并没有说要直接扒她的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