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父原本想和张家解释,当初之所以瞒着田俭的事没说,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
现在看张家这样子,误会已深,张家的想法也未必如他所想那么简单,便不再多说,直接赔了二百两银子。
双方请了田氏族老做见证,立下字据,签字画押,言明此事从此了结,再无牵扯。
付完钱,签完字,几代人的情分就算彻底完了。
田父很感伤,他原本还打算今晚和张有根说,就算暂时烧不出贡瓷也不要紧,可以先跟着孟师傅学,将来总会越来越好。
现在也不用说了。
回去的路上,田四叔一直很沉默,田幼兰怯生生地揪着衣角碎步跟在后头,小声和田父道:“伯父,我真的只是想取得他们的谅解,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少给您添麻烦。”
田父心里窝着一把火,横眉怒目,大声吼道:“听说你堂兄把你带回去,你趁着家里人没看见又偷跑出来?你伯母没告诉你不要这样做吗?”
田幼兰顿时惊恐地哭起来:“我错了,伯父,我错了。”
“……”田父硬生生将那口气咽下去,不高兴地和田四叔道:“你好好教教孩子!真是的!”
言罢甩袖而去。
田四叔怔怔地看着田父的背影,再回头看向不停抽泣的田幼兰,半晌,长叹一声:“是我没本事。”
田幼兰扑上去抱着他大哭:“阿爹,我不是故意的。”
晚饭时,田四叔一家都没来吃饭,田父气还没消:“不等了!”
谢氏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暗里安排人给四房送饭。
果不其然,田父放下碗筷就叫田幼薇:“你去看看阿兰,这姑娘心思太重,不是好事。若是想办事却办不成,那你教教她该怎么办。若是起了歪心,就更该好好教一教了。你娘的话她不听,你的话她或许还肯听。”
田幼薇也不确定田幼兰会不会听她的,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自家老爹也开了口,还得管,就起身去看田幼兰。
却见田幼兰正忙着收拾行李,田四叔也在给方氏穿外衣,谢氏打人送过来的饭菜一口没动,便道:“你们要走?”
田四叔垂着眼苦笑:“是,事情了结,我们回去住更方便。”
田俭咬着手指躲在角落里看着田幼薇,很小声地道:“阿姐,其实我不想走,我饿,想吃肉。”
田幼兰突然一个旋身,“啪”的一记耳光打在田俭脸上,怒道:“吃吃吃!你就只记得吃!你个赔钱货!”
田俭大哭起来,田四叔忙拦住田幼兰:“算了,算了,他不懂事。”
田幼兰凶狠地道:“他不懂事?他一辈子都不懂事!牢房都坐过了还不懂事!不是因为他,我们家能这样?我能这样?娘能这样?您能这样?”
方氏靠坐在床头,脸涨得通红,愤怒地瞪着田幼兰,嘴里“呜呜”的吼着。
田幼兰根本不理,将一个大包袱使劲挂在田俭身上,道:“走了。”
“阿兰……”田幼薇看得脑壳痛,这一家子……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阿姐。”田幼兰抬眼看向田幼薇,泪光点点:“我没坏心,我就是想做点事!谢谢你们照顾我们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