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逼迫她去洗脸。
这样耽搁的功夫,树林里奔来的人已经到了二人面前,那人上前一步挡在了魏元谌和医婆中间。
“大人。”聂忱躬身行礼,他感觉到那女子向他背后躲去,这才松了口气。
长老爷传信给他,告诉他画舫会出事,让他前来查看画舫周围的动静,还要暗中接应一个哑巴医婆,不要让医婆落入旁人手,他亲眼看着医婆上了花船之后,就开始探查四周的动向,刚刚有了眉目,正准备找条船靠近那大舟,却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这样的情形非同小可,在弄清楚那些人意图时,他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大舟上一片喧闹,从上跳下来个女子。
聂忱虽然心中有疑惑,却不敢上前查看,只能暗中跟随,当看到魏大人和女子纠缠时,那女子的表现如同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他心中有了些许的怀疑,这样紧迫的情形,就算有所顾虑,他也不能不显身。
聂忱看向妇人被握住的手腕:“虽然婆婆年纪大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聂忱说着转头去看那女子,女子向他点了点头,是在与他确定医婆的身份。
魏元谌松开手,医婆立即向后退几步与魏元谌拉开距离。
魏元谌无暇再去与那医婆周旋,目光落在聂忱脸上,没上花船之前,他就看到聂忱跟着陈婆子一路去了小院子,然后暗中随着医婆来到画舫,既然聂忱从陈婆子那里拿到了线索,为何不混进船中查看?
他让人跟着这聂忱,自己去留意那医婆,当现医婆秘密败露之后,他有了推测,这医婆最有可能与那聂忱相识,聂忱在岸上,是准备与这医婆里应外合。
就像当日他在永安坊见过医婆之后,聂忱立即找上门来投诚。
这医婆想要做什么,他问医婆也不会说。
不如她扮作紫鸢跟在他身边,如果医婆真是为了查案,就会老老实实配合他,如果另有心思,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至少现在那医婆没有表露出其他举动。
魏元谌看向聂忱,只见那医婆缩在聂忱背后,显然对聂忱十分的信任,聂忱解开腰带脱下外面的长衫递给身后的医婆,医婆向他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医婆身上已经湿透,这件衣衫能为她抵挡些寒风,这聂忱倒是真心维护医婆。
聂忱道:“婆婆放心,我会与魏大人说清楚。”现自己被跟踪之后,他找到一个船夫送出去消息,让坊间人前来帮忙,一会儿人应该就到了,长老爷让他保护好医婆,他不能辜负长老爷所托。
聂忱向四周看去:“这附近还有人埋伏,想来是大人的人手,今晚画舫的事大人势在必得,但恐怕还有内情没有查清,接下来要如何做,我们坊间人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魏元谌没有说话。
聂忱接着道:“我之前在院子里见过大人,说过的话都是实情,我们这些人只为查明此案,为当年枉死亲人求个清白。
我们会这样遮遮掩掩,也是有苦衷,若是将真面目露于人前,不知哪日就会招致祸事,婆婆是在帮我查找案情线索,事先没有告知大人,因为这本就是我们查案的方式,也是保命的手段,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聂忱再次躬身:“婆婆是个可怜人,她那男人前些年生烂疮亡故,家中再无亲人,平日里行医治病,帮我打探些消息赚些银钱,大人不要为难她,我会留在这里,之后但凡大人有任何疑问,我都会知无不言。”
魏元谌听说过坊间人手中的眼线,这些眼线十分厉害,常能探听到旁人无法得知的消息,一旦败露身份,这条线就会被弃之不用。
而这些眼线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秘密,比如背负一些小案子,做些见不得光的小勾当。
顾明珠趁着魏元谌没有反对,向魏元谌行了礼,顶着聂忱的外袍向树林里跑去,热闹看完了,证据也拿到了,后续的事聂忱会与她说,她现在就该功成身退。
顾明珠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晚还真是惊心动魄,她安排聂忱来给“医婆”身份过明路,这步棋是走对了。
魏大人对她追着不放是想要弄清楚太原府是否还有其他势力,现在知道她与聂忱是同伙,只要留下聂忱就好,自然也不会执着于她这个医婆。
……
魏元谌带着聂忱向前走去,那个被医婆骗下船的人已经被带到不远处的一只小船上,等着他前去审问。
魏元谌先走进了船舱。
舱中一盏灯着晕暗的光,魏元谌不急于去问那人的身份,只是淡淡地道:“你拦住医婆不让她下船,是不想她将消息送出去,让山中的民众落入陷阱之中,是还存几分良心,还是另有图谋?
依我看,大可不必如此,只是拦住一个消息并不能救人性命,你手上早就染血,不如一错到底,反正那些人的性命在你们眼中不值一文。”
“大人,不是这样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禁响起。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也是被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