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寺真在魏元谌的围堵之下失了大部分人手,现在汇聚起来的不过几十轻骑,轻易就被崔祯的兵马击垮。
崔祯准备速战速决,那一箭出之后攻势就变得十分凌厉,不留任何的情面。
林寺真浴血奋战,身前的林太夫人中了箭后,开始还惨叫几声,等林寺真将箭杆折断,强行将二人分开时,林太夫人疼得晕厥过去,无力地趴在了马背上,生死不知。
崔祯手下的兵马也没有来抢走林太夫人的意思。
林寺真不禁觉得可笑,开始他用太子威胁魏元谌没有得手,现在用林太夫人要挟崔祯,崔祯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大周有这两个人在,鞑靼恐怕很难从北疆长驱直入。
林寺真不甘心,战马案败露之后,他想要放手一搏,将北疆闹得翻天覆地,给大周一个重创,可最终却是这个结果,小小的兵变不能让大周伤筋动骨,对大周和袄儿都司来说,都太不值一提,不可能成就他枭雄的名声。
最终还是败了。
炽烈的阳光照下来,林寺真身边的副将尽数折损,崔祯提着刀向他而来。
林寺真忽然伸手按住了林太夫人肩膀上的伤口,林太夫人忽然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林寺真将林太夫人从马背上提起。
“长姐,”林寺真轻轻地道,“你看看,你那大儿是如何手刃他舅舅的,长姐……我说用你来要挟他,是骗你的,我没想要你死,只想让你那大儿给我们姐弟一条活路,可他不肯。
长姐,你若是活下来,要为你弟弟报仇,你好好活着,比他活得更长,不要让他好过。”
林太夫人喘息都觉得艰难,但林寺真一直低着头在她耳边说着,阳光晃着她的眼睛,她仿佛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只看到对面来了一人一骑。
那人身穿甲胄,满身血污,眼睛中满是杀意,然后他提起了刀,冲着她挥来。
林太夫人睁大了眼睛,这就是她的长子,她辛辛苦苦拼命生下的孩儿,她没有等到他的孝敬,却等到他挥刀相向。
尽管她面露哀求,那一刀却不留任何情面。
林太夫人听到了刀刃砍在骨头上的声音,很清脆,紧接着鲜血喷涌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如同下了一阵血雨。
林太夫人怔愣间,一个人头咕噜噜地掉落在地上,她低头看过去,那颗头颅也在看着他,他双目圆睁,嘴角微扬仿佛带着一丝诡笑。
那是她的胞弟,林寺真,而林寺真那没有头颅的身体还跟她靠在一起,他的血继续喷涌着,将她整个人淋透。
林太夫人无法接受眼前残酷的情形,眼睛一翻彻底晕厥过去。
崔祯驱马上前将跌下马背的林太夫人抱在怀中,然后吩咐身边的副将:“去寻郎中给太夫人看伤。”
副将低声道:“将军,您要不要……先等一等,太夫人醒过来之后,说上两句话您再离开。”
崔祯看了一眼林太夫人,立即将她交给副将:“不用了。”就算是说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在母亲面前杀了舅舅,就像当年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咽气一样,隔阂在那里永远无法消除。
他们母子可能永远无法像寻常母子一样了,母亲也不会再想要他这个儿子。
崔祯决绝地转过身:“随我一起前去老营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