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夫人说完这话,听到屋子里安静下来,立即就知道有人喜欢听这些。
章氏依旧在转动双簧锁的滚轮,顾明珠将匣子里的小铜人拿在手中,拨动小铜人身后的机括,小铜人立即挥动起手脚。
李太夫人笑道:“白官正可是个极为有意思的人,整日将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天天捣鼓他那些小玩意儿,后来作为钦天监跟着宝船出了一次海,回来非要改什么旱罗盘,说是在大海上有大用,行船定向会更准确,可惜啊,一场大病带走了他,那旱罗盘也没有做完。”
李太夫人抿了一口茶接着道:“大周钦天监的官员啊,都是世袭承业,从小就学天文、历算这些东西,平日里见到他们,都会觉得他们高深莫测,白官正却与他们不同,在皇上面前什么都敢说。
我也是听皇后娘娘提及,有一次行宫随扈,济南知府奉上一只龟壳,上面写着成德昌盛几个字,济南知府说是祥瑞,皇上也大为欣喜,结果白官正却说了一句,一夜能做出一百个这样的祥瑞,皇上被顶撞没有了颜面,就让人将白官正带去后院小屋子里自省。
皇上也知道白官正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当时灾荒需要这样的祥瑞振奋民心,所以也没有让人在小屋子外把守,等到圣驾离开行宫,白官正自然也就跟着一起走了,谁知道白官正是个拗脾气,没有接到圣谕竟然一直待在那屋子里,要不是行宫的宫人及时现了他,他就要不声不响饿死在行宫了,后来李大太太与我们有了来往,时常提起这一桩。”
顾明珠听着这些话,李太夫人有意忽略了一些细节,应当是皇后娘娘想着白官正,吩咐宫人去那屋子里查看才对,这样李大太太才会心中感激,常常来到魏家,白官正是个不善言辞的,就做些小玩意儿让太太带来送给李太夫人,李太夫人这样的年纪,总要给身边的小辈赏赐,这样的东西外面买不到,大家看着都新奇。
听方才李太夫人话中的意思,白家一死,一残,一人经商,残的是白恭人,经商的是白恭人的哥哥?白家出身钦天监,家中若有男子该承袭官位,前往钦天监任职,为什么白官正的儿子没入仕呢?
那个死了的是谁?会不会是白恭人口中的阿婵?
魏大人定是查到了阿婵是谁,否则不会引出这些话,顾明珠转头去看魏大人,魏大人神情自然,神情坦然、目不斜视,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就因为有魏家长辈在,魏大人今天看起来格外的温顺,就像想要吃鲜花饼的小白,总是用头蹭她的手背,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手捋一捋它那闪闪亮的羽毛。
不过,眼见未必为实,魏大人这样聪明的人,谁知道他心中在暗自盘算些什么?
顾明珠控制不住继续推断案情,白恭人的父亲是钦天监官正,又善于做这些机括,能做出双鱼锁,会不会做八簧锁?
白官正过世了,他有没有将这些手艺传给儿女们?
袁家急着杀了赵氏和彭良,不想要他们继续查赵老将军的案子,这对林寺真的背后主子有利。
白家又可能会机关机括,太子用八簧锁加害魏大人,但布置这些的可能是那申先生,申先生与林寺真是同党,这样推论下来,袁家或者白恭人八成与那幕后之人有关,但他们到底是怎么勾连在一起的?
总觉得将这些弄清楚之后,就会像战马案一样,一下子牵扯出不少人。
魏大人就不觉得好奇吗?真是怪了,这个人为了查战马案,从京城到山西,不惜与太子对立,现在倒是闲适地站在那里,好似并不关切,还没有她着急。
章氏半晌也没能将锁打开,脸上不禁一片绯红,恰好下人来禀告:“宴席准备好了。”
“走吧!”李太夫人伸手拉住顾明珠,“我们入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