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莽知晓的就是这么多,长公主被赐死,二皇子事败自绝,劫狱之人本就是二皇子党的余孽很快就被处斩,刑部明令谁也不准私底下议论此事,侯爷让人来问他,他仔细回想才记起这些细节。
田莽想着看向崔祯:“侯爷,您回京之后还带兵镇压过几处动乱吧?那些人对您可能也有几分愤恨,劫牢被围困时,想起来周夫人是您的未过门的妻室,所以才会向周夫人下手。”
崔祯眉头锁得更深了些,二皇子案时,京中不少官员被波及,贵妃党趁机排除异己,弄得人心惶惶,京营中有几个将领被逼着奋起反抗,他平日里在大同镇守不常回京,没有卷入这些争斗中,皇上就命他带兵前去镇压叛乱。
所以周氏的死,其中也有他的原因吗?
田莽被带了下去,崔祯看向王菁:“二皇子谋反案之前崔渭在大同受伤,留在京中将养了半年。”
王菁道:“渭二爷入仕后就跟在侯爷身边,那次留在京中的时间是长了些。”
说到这里,王菁抬起头:“侯爷是怀疑在那时候二爷有了异心?”
崔祯不能肯定,或许在更早之前崔渭就有了别的打算,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时机。
崔渭留在他身边,也是想要摸清大同以及北疆卫所的情形,从崔渭私通副将上就能看出来,崔渭早就打算代替他接掌大同。
林寺真在榆林卫安插眼线,崔渭拿下大同就能与林寺真互相配合,如果再加上东北一线,得来的就是整个北疆。
丢了林寺真的榆林卫后,他们想要图谋北疆,就需要抓住大宁、永平府,永平府西距京师只有五百五十里。
崔祯脑海中浮现出北疆的舆图,所以这次揭穿了怀王争位的野心,是为大周铲除了祸患的同时,是不是让大周陷入了一个更危险的局面?这样推测下一个接管东北防务的人最为可疑。
魏元谌“养病”在家,私底下就是在查这桩案子,站在暗中静观其变,更容易看清楚全局。
算一算至少从赵老将军案开始那些人布置了十多年,根基之深可想而知,现在打草惊蛇反而不能连根拔起。
崔祯微微合上眼睛,这与他暗中放手查崔渭是一样,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侯爷,”王菁低声道,“皇上一直没有传召您进宫,是不是对您起了疑心?”
崔祯道:“怀王命官员为我说情时,皇上心中就应该有了猜忌,眼下崔渭又立下大功,皇上更会心生疑虑,到底是我太过无能连胞弟也不如,竟然看不出大同卫所的异样,还是我故意隐瞒想要为怀王遮掩。”
王菁听到这话紧张起来:“那侯爷该怎么办?”
崔祯淡淡地道:“还没回京之前我就写了密折给皇上,我会交出兵权,请皇上暗中彻查大同卫所,进京之后我也是这样做的。有这奏折在先,皇上不至于对我完全失去信任,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查明这案子,将崔渭那些人全都抓出来。”
崔祯说完站起身:“走吧,这不是一时之功,看清楚他们的图谋才能动手,”说完这些他顿了顿,“让人查查六年前崔渭在京中养伤时都做了些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崔祯从小院回到定宁侯府,回到主屋换了衣服,吩咐张氏早些安歇。
张夫人本欲提及府中过年守岁之事,见到崔祯又要匆匆忙忙离开,不免神情有些失望,不过这次崔祯就像是没看到般,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张夫人看着崔祯的背影,这是生了她不知晓的事吗?
崔祯怀着心事坐在书房中,仔细看了一会儿舆图,耳边又响起田莽那些话。
周氏到底是什么性情?不像是周家说的那般贤良淑德,也不似他认知的八面玲珑、心机颇深。
本来他不该在一个死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但想及周氏与魏元谌的惨状,他就忍不住多些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