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面无表情的模样,明明年纪不大,却无端的就显得有些严厉。
但他此时并没有披着那件色彩沉重的黑色外套,也没有别着那鲜艳夺目的红色风纪袖章,只简简单单的穿着白色的衬衫,而一直都规规矩矩扣好的袖口,此刻都解了开来,显得放松而休闲,看起来就跟一个平凡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这大大中和了他表情的杀伤力。
所以花春一点压力都没有。
她走上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轻轻的拉到了跟前,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怎么伤成这样?”
她知道虽然云雀恭弥看起来强大的能够咬杀一切,但也会受伤,甚至还会和他口中的“草食动物”一样,因为感冒而住院,他被六道骸虐成那样的时候,她都见过,但她从没有这么近,这么真切的看见过他的伤口。
“……很快就会好。”云雀恭弥之前冷漠的表情一下子就被她一句话给打破了,他顿了一下,平淡的说了一句,就想把手收回来。
但花春反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桌子后面拉了出来,按到了沙上。
“说什么‘很快就会好’啊!”花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蹲了下去,认命的从草壁副委员长手中拿来的纸袋里,掏出药物和绷带,帮他仔细的包扎了起来——嘛,这应该算是她那个什么助理的正常工作范围的吧?
看着那殷红的血色,她又开始心浮气躁起来了,总之花春一边动作轻柔的为他上药,一边就忍不住叹着气,“你们这些男生啊……”
但云雀的余威犹在,她不敢像对神威和狱寺那样瞪他和踢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不满的小声嘟嚷起来,“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呢,打架就那么有意思吗?难道都不会痛的吗?可是要是这么问了,你们又觉得‘啊这个女人好烦’‘根本就不能理解我’‘战斗的意义你懂什么’之类之类的,有本事就别让我担心啊混蛋!”
云雀一直没有抽出拐子来打她,这让她得寸进尺的抬头看了云雀一眼,“不过,要是委员长的话,大概就是另一种说法了吧——‘哼,愚蠢的草食动物’什么的,‘弱小的草食动物’什么的……反正我就是草食动物了,草食动物哪里不好了!草食动物都长得很可爱啊!”
云雀垂下眼眸看着她因为生气的不自觉皱起来的五官,浅浅的弯了弯嘴角。
不会。
他想说不会这么觉得的。
又想附和她说,嗯,的确很可爱。
但最后迟疑的时间太长,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的沉默让花春说完之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话是不是太多了?”出完了气之后,她试图弱弱的补救了一下,“抱歉……委员长就当什么没听到吧……”
云雀瞥了她一眼,花春就不再说话了。
因为云雀恭弥一向强大的好像谁都无法阻挡他,所以突然有了见了血的伤口,那种反差总是让人觉得肯定伤的很严重,但清理干净了那些晕染开来的血迹之后,平心而论,他伤的的确不重。
而且……他的对手可是巴卫啊。
在花春的印象中,巴卫出手可不会这么……像是特意避开了对方的要害一样。
说起来,上次在神社见到巴卫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像……变弱了呢?
不,只是因为气息变得温和了许多,所以感觉变弱了吧,五百年前那种肆意张扬的煞气,在现在的巴卫身上,几乎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妖怪,而是神使了吗?
是……他现在侍奉的那位神明让他变成这样的吗?
啊,这么一想,就总有一种——你觉得最好最亲密的朋友,他觉得最好最亲密的朋友却不是你的失落感。
甚至更过分,可能对他来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道巴卫有没有受什么伤——
应该不会才对……巴卫可是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怪啊,就算不杀人了,不受伤总是可以做到的吧——他也真是的!!他一个活了那么久的大妖怪,为什么突然对一个人类下手啊!!
而且这些年又生了什么吗?五百年前她处于“被失忆”状态,结果回来了之后怎么感觉还在失忆中啊!为什么每次遇见巴卫的时候,总有种版本更新不一致的感觉?
花春看着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上那些伤口,眼神慢慢的有点放空了。
云雀看着她不停的绕着绷带,几乎把他的整只手臂都缠了起来,沉默的扬了扬眉毛,什么都没说,只是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窗外——但除了一棵三四层楼高的大树外,什么也没有。
他下意识进入了战斗反应的时候,手指微微一动,顿时就把花春给惊醒了,她朦胧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连忙停了下来,“委员长你……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少女窘迫的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开始反过来拆解绷带。
端坐在树干之上的银狐妖脸色很臭的看着这一幕。
作为大妖怪,他随时可以选择被人看见,或被人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