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混乱被现了。
吴营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被一个唐军砍了一刀。
他奋力斩杀了对手,抽空看了侧面一眼。
千余唐军骑兵已经上去了。
混乱的周军中,顿时传来尖叫声。
“撤!”
混乱生了。
周军的骑兵混杂在了一起,你想往东边去,他想往西边跑,甚至还有撞到一起,人仰马翻的。
唐军骑兵毫不犹豫的冲杀了上来。
“转身御敌!”副将在大声疾呼!
“指挥使!”有人高喊,“指挥使!”
将是兵的魂,这时候卓翰喊一嗓子,效果比副将嚎哭半个时辰强。
可卓翰已经失去了方寸。
“闪开!”
他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跑!
一路跑到汴京,回到家中躲着。
这是一种本能。
至于来之前踌躇满志,此刻都化为了懊悔。
早知晓这样,他誓不会去争夺统领骑兵的机会,谁爱谁拿去!
前方的骑兵们混在一起,有人叫骂,有人用刀背抽打。
“救命!”
有人落马尖叫。
卓翰看到先前一个嚎叫着要转身去和唐军拼命的悍卒,此刻面色煞白,拼命的叫喊着。
他想起了先生当年教授过的一段话……
——再无畏的勇士,在战阵上时,也需要无数同伴。没有同伴,勇士也会变成懦夫。
先生当时解释,军中的勇气,是由无数人组成的。这个勇气必须有人来带头。
这个带头人,就是将领!
将领勇气十足,那么麾下就会勇气倍增。
反过来,将领胆怯畏战,麾下就会胆小如鼠。
先生当年说的很清楚,但那时候的卓翰压根没在意。
他喊道:“回去!掉头去拦截唐军!”
副将被困在人群中,听到他喊声不禁怒道:“你特娘的先去!”
这时候必须有人垂范!
卓翰回头看了一眼。
一排排唐军骑兵上来了。
长枪捅穿了周军的甲衣,接着松开手,拔出横刀,高呼着冲进来。
唐军,来了!
这是一场摧枯拉朽般的胜利。
除去副将带着百余骑动了很快就被镇压的反扑之外,其他人乱的像是一锅粥。
吴营在奋力砍杀着。
“卓翰呢?”
他喘息着问道。
“他逃了!”
“畜生!”吴营挥刀,逼退了一个敌人,抬头看了右侧一眼。
汗水和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炽热的阳光仿佛扭曲了空间,他看到无数黑点在远方扭动着。
就像是那年他挖开家中水沟淤泥,现的一堆地龙。
纠缠在一起的地龙很丑陋!
“指挥使!怎么办?”
唐军步卒的攻势越的猛烈了,郎爽几度组织反扑都被击溃。
是啊!
该怎么办?
撤离?
此刻撤离晚了,唐军步卒会毫不犹豫的咬住他们,等待骑兵回归。
进攻,得了吧!
就刚才的厮杀来看,他们不是对手。
差不多三比一的兵力对比,周军能自保,也仅仅能自保。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而能决定此战走向的便是卓翰的骑兵。
但那个没种的懦夫竟然跑了。
卓翰没种,其他人难道也没种?
“吹号,求援!”
吴营喊道。
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卓翰之外的将领身上。
定然有人看出了此战的关键,只需骑兵往前冲破唐军的拦截,和他们会和,那么,此战就能维系一个不败的局面。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回荡在苍穹之下。
几只大鸟在天空盘旋,仿佛是现了食物,得意的鸣叫着。
呜呜呜!
号角孤独的回荡着。
呜呜呜!
一个军士高喊,“他们败了!”
吴营的身体一颤。
郎爽骂道:“卓翰那个杂种!”
绝望降临。
士气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生成的很麻烦,但崩塌的卻很简单。
先前悍不畏死的周军,在被同袍抛弃后,士气就像是碰到热水的冰雪,一下就消融了。
当第一个人掉头逃跑时,吴营大聲叫骂,令人斩杀了他。
随即第二个人转身。
第三个人……
崩塌了!
郎爽绝望的喊道:“指挥使,退吧!”
他们有马,有步卒在身后挡住追兵的路,他们能逃回去。
溃败生了。
整个周军阵营都在转向逃跑。
郎爽喊道:“指挥使!”
吴营就在人群中缓缓往前走去。
“走!”几个军士弄来了戰马,簇拥着郎爽跑了。
“指挥使!”郎爽不断回头。
吴营迎着溃兵往前走。
前方的甲衣骤然一变,唐军来了。
吴营高举长刀。
“大周指挥使吴营在此!”
“放箭!”
噗噗噗!
吴营中了几箭,单膝跪在地上。
脚步声传来。
一双脚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此战,你勇气可嘉。”
吴营努力抬头,笑道:“杨玄?”
“对。”杨玄很想知晓此刻南周军中的气氛,“步卒坚韧,可骑兵为何不敢战?”
吴营喘息着,“任何地方都有败类,只是很不幸,这个败类出现在了今日,出现在大周,还是个将领。”
“我有些同情你了。”
“你定然在想,大周军队不堪一击?”
“没错。”
“就在永州,数十万大军云集,你今日所看到的败类只是例外,你们将会在永州碰个头破血流。”
“别硬撑了。”杨玄笑道:“若今日两军调换个方向,就算是骑兵溃逃了,我大唐步卒会如何做你知晓吗?”
吴营摇头。
杨玄指着前方,一字一吐的道:“我大唐健儿会挥戈一击,逆势而上!”
吴营笑道:“大周也不乏勇士,来,老夫让你等看看何为悍不畏死!”
他抓住插在小腹的一支箭矢,用力往里一捅,还搅动了几下。
啧!
楊玄的眉心跳了几下。
对于不怕死的人,他总是多几分敬畏。
但这是敌人。
“使君,拿到敌军主将了。”
吴营喘息着,缓缓看去。
卓翰被一个骑兵丢在了杨玄的身前。
卓翰抬头看着杨玄,谄笑道:“小人愿为使君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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