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消说,之前玄德公派往江淮助战的偏师雷远所部,又一举击破夏侯惇所部的大军了。此前曹公尚能解释,或曰敌军奸诈,或曰夏侯元让疏于军旅,轻躁无备,可到这时候,一切失败都再难解释。
于是在极广泛的区域内,许多事情都有了细微的不同。
在许都、邺城等地,那些随着荀文若的死,被曹公一度强压下去的暗流,便不可遏制地再度汹涌起来。而汉中、合肥两地的前线战局,当领兵将校确认曹丞相攻敌必救的策略失败,而短期内援军无望的时候,许多人的心态都在渐渐变化。
在汉中,玄德公率领主力强行登临定军山,已经使得扼守阳平关的夏侯渊、徐晃两部进退失措。夏侯渊的的司马郭淮原本带着路昭、殷署二将所部,驻扎在郡城以南的牛头岭,试图阻止巴西太守张飞通过米仓道,防止敌人从侧后挟击夏侯渊。结果,自家反倒陷入到被刘备本部和张飞所部两面挟击的可悲境地。
因为之前被张飞所迫,郭淮等人的部队已经不断向北后退。最初他们在宕渠水尽头的深山立寨扎营,依托所谓“孤云两角,去天一握”的险恶地形阻遏张飞的进攻。
后来,张飞在巴西得到地方豪族和诸多巴、賨领袖的支持,得以自如穿越群山中连绵的谷道垭口,反而将分散在诸多险要的曹军分割歼灭。而在南郑的赵俨又渐渐难以保障深山中长距离的粮秣运输。于是郭淮不得不拔军而出,渐次退避到米仓道北段,米仓山东南角的牛头岭。
牛头岭以北的地势虽高,但大致平缓,无险可守,站在岭上,可以直接俯瞰南郑。之前,主要靠留在南郑的骑兵部队前后策应,以填补防御的空挡。而从一个月前,夏侯渊领兵屯驻此地,与高踞定军山的玄德公本部大军对峙。
这一点都不让郭淮感到愉快,皆因玄德公如果打算和张飞会师,先要击败的,就成了郭淮所部。
而夏侯妙才事实上并没有阻止的能力。
郭淮看着面前的大块石板,石板上用垩土画着简单的地形,又用大小石块表示此刻犬牙交错的曹刘两军。
摆开这石板的,是此前作为使者前来汉中,结果被牵扯在此,始终未得脱身的议郎司马懿。
此刻司马懿皱着眉头,继续道:“此刻横野将军、征西将军和我们,三支兵力大致自西向东排开。横野将军对着蜀军,我们对着巴西郡的张飞所部,全都摇摇欲坠。无论征西将军救援哪一个方向,则另一个方向就必然失败。所以……咳咳,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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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以”了好一会儿,却没法继续说。
隔了许久,他才低声道:“伯济,我们没有援军了!”
而郭淮焦躁地踩着脚下的溪水,出哗哗的轻响。
他是并州晋阳人,素来畏热,即便身在山中,也尽量靠着流水。但这时候,他脚下的水再凉,也止不住满头大汗涔涔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