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小会的吕阳说道:“且待国君如何,国中大乱是否尤甚?”
肯定不能玩“白翟复起”的那一套咯!
现在的诸夏列国极少有害怕异族的存在,别说晋国强大起来之后别逮着异族打就算好了,一个个不开眼的异族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
吕武挑了挑眉头。
怎么着?晋国出现内乱一种是一种惯例了吗?不但各个列国总觉得晋国什么时候会乱一下,连带国内的“接班人”也有那种看法。
吕阳问道:“父亲不使国中生乱?”
阴氏有什么谋划呢?在有那种谋划为前提之下,注定是要搞东搞西,没事也要整出事来。
吕武没有半点虚伪,说道:“为父为元戎,需率各家迫使楚国屈服,捍卫诸夏文明得以延续,仍为正朔。”
不是假话。
现在的情况是楚国没有真心诚意屈服之前,吕武绝对不允许晋国内部生大乱,谁想搞事,就会搞谁。
阴氏想“化家为国”没错,不等于要让楚国成为当今之世的唯一霸主。
成了晋国元戎的吕武但凡有点智慧,该做的事情是携“晋国之力”将楚国打服,完成捍卫诸夏文明得以延续和仍为正朔的“成就”,可以的话就尽力削弱或肢解楚国。
楚国变弱或遭到肢解对吕武很重要,如同将齐国肢解掉,是一样的份量。
吕阳要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最终想搞什么,一定会大声赞叹父亲是文明之光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晋国开始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国”,有捍卫文明的使命感。
一代代晋人这种玩法,慢慢把自己玩得有点要出精神疾病,有那个能力去吞并弱国壮大己身偏偏不干,甚至还不允许列国互相吞并。
用后世的历史定义而言,晋国这种做法是妥妥的“分裂派”,应该早死早超生的那种。
然而,现在的人看来,晋国虽然霸道,有时候还很不讲理,风评上却是极佳。
原因没有别的,弱国肯定比强国要多得多,他们害怕被吞并,晋国约束各国不得互相吞并,对他们有好处呀!
吕武很小的时候就教导吕阳关于“大一统”的观念,并且一再强调要一代一代将“大一统”观念传承下去。
一个人出点的“全局”是什么,关乎到目光是否足够长远。
吕阳则多少有点“歪”了,接受“大一统”的理念,出现了“时不待我”的思想,导致有一颗迫切想要搞事的心。
他们换了个地方,来到一处“邦”。
所谓的“邦”就是村庄,一般是作为农庄而存在。
因为现在的社会结构,“邦”跟老毛子近现代的情况极度接近。
也就是,封主就是贵族,他之下有一群狗腿子(家臣),再加上各种监工(士),去监督属民或奴隶进行劳作。
在吕武对阴氏进行改革之前,铜矿属于国君,山、河、溪等等,哪怕是空气都是阴氏的财产。
改革之后出现“租佃”这种制度,属民尽管只能留下三成,却是破天荒的有了属于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财富。
当前的季节是冬季,看不到绿油油的农田或一大片黄色麦穗,收割后的农田一片片白加黑,远远看着像是斑点狗的皮。
吕武刚才在问吕阳对阴氏改革的看法,提到了接下来会有更激进的措施。
“阴氏阶级?”吕阳其实有点没听懂,想了想问道:“父亲所言,乃是爵位?”
周王室有自己爵位,也就是:公、侯、伯、子、男。
有那么一件事情挺诡异,也就是东西方从来没有接触为前提,西方的爵位也是“公、侯、伯、子、男”的排序来着!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翻译的原因,等于明明不是那么一回事,翻译之后变成一回事。
只是再一看社会架构,好家伙,简直是好家伙,没有任何交流的东西方社会架构竟然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社会展的必然性,也就是架构的合理性和最优可选的选项,还是什么鬼?
吕武:“……”
这是把自己代入“太子”的角色了吗?想东西和进行辨识,很有主人翁的意识呀!
当今之世,诸夏文明体系中只有“天子”能够设立爵位,其余人别说是干,想都是一种罪过。
吕阳看到吕武那样的反应,一个愣神,问道:“非是爵位?”
是爵位没错,问题在于阴氏还想在诸夏体系混下去,怎么都需要换个玩法。
要不然就是一再削弱周王室,弄到没有一个列国在乎周天子,周天子也无法对任何一个列国号施令。
现在周天子还能命令各个诸侯国吗?理论上是没有列国愿意听,周天子真的声却还是有点用。
所以,春秋的周天子与战国的周天子,还是有点区别的。
“天子贪财。”吕武觉得那样挺好。
吕阳说道:“天子贪财,公卿深知‘祀与戎’不可失。”
父子两说的就不是一回事。
吕武说的是周天子能够利用,阴氏别忘记时不时嘘寒问暖一下。
吕阳讲的却是周天子说什么都不会傻到允许阴氏自己设立爵位。
话又说回来,吕武傻了才将阴氏要搞爵位摆在明处,一定会强调不叫“爵位”,只是内部“阶级”的划分而已。
这么做有点掩耳盗铃,不缺聪明人能看得出来。
然而,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非常复杂,看破和能不能去处置,历来就不是一回事。
他们一边聊,一边朝着村子走,要干的事情是实地视察阴氏一个普通村落的生活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