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主仆的尸身被衙差送去了城外的荒山下,这么冷的天,着实不好动土,衙差就这一个深坑,将尸身往下一丢,又从旁处弄了点土就草草埋葬了。
“这么费事做什么?”衙差累得气喘吁吁抱怨,“依我说就堆放在那里,大牢里还有不少犯人要处置呢,到时候一起埋了。”
“好歹是做过郡主的人,万一被野狼叼走了,我们都要被责骂。”
大齐元平十七年,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刑部大牢忙碌不堪,到了岁末还在处置犯人。
刑部、大理寺不眠不休定了萧兴宗的罪名,赶在元平十八年到来之前,将萧兴宗送入闹市处斩。
那一日街市上一片喧闹之声,萧兴宗勉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影,他去了大辽之后,许多年没有见到这般景象了,大家推推搡搡只为了看他一眼。
萧兴宗一晃神,想到年少时随父亲征战,打了胜仗之后回城时也是这般模样,人群中还有女眷看着他笑,当他转过头来,她便羞的挡住了脸。
那时他还稚嫩,只觉得没有什么事比这再欢喜的了,还是年少好,没有烦恼,容易满足,心只有一点点,给一些就能满足。
他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朝堂上明争暗斗,开始为了自保,而后觉得不甘开始为自家筹谋,后来广阳王死,父亲愧疚战死,母亲不久也撒手人寰,他眼看着新帝登基,想想新帝的那些手段,更加知晓什么叫做成王败寇。
他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一直到现在。
萧兴宗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那是宋羡。
宋羡身边的就是广阳王的外孙女。
官员开始宣读萧兴宗的罪名,谩骂之声传来。
萧兴宗却紧紧地盯着宋羡和谢良辰,他的喉咙被灌了热油,再也不出一点声音,但他还是无声地笑了。
他依旧不后悔,只不过是现在输了而已,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也不一定能赢到最后,也许元平帝的下场还不如现在的他。
鬼头刀扬起,萧兴宗人头落地,周围传来一阵欢呼声。
萧兴宗死了,接下来是蔡戎和其麾下一同兵乱的将领。
宋裕眼看着牢房中的犯人越来越少,自从萧兴宗开了第一刀之后,每日都会有犯人被论罪处斩。
每次当衙差走到他牢房前,宋裕都会忍不住瑟瑟抖,这样胆颤心惊的日子,比立即杀了他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宋裕想要结果又不想结果到来,饭食吃不下,晚上更是难以合眼,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溃。
“又……这牢房骚气怎么越来越重,是不是吓尿了?”
“这不是宋节度使的二弟吗?”
“放心,这会儿还轮不到你,下一个是不是我们也不知晓。”
当宋裕觉得自己已经癫狂时,终于等来了宋启正遣人前来探看,老管事送来消息道:“夫人没了,在牢里走的,二爷定要撑住。”
母亲死了,三弟也死了,剩下了他。一直压在心头的恐惧一下子涌出来,宋裕拼命地拉扯着大牢木栏,头不停地撞上去,如同失心疯了般大喊大叫,引来了狱吏将他捆绑起来丢在了角落里。
宋裕最终没死,被判了流放,年后就要被押解上路。
……
谢绍元、谢良辰和陈老太太等人还是在京中过了年。
宫中设宴时,谢良辰跟着女眷一起入宴,经过藏书阁的事后,谢良辰更加谨慎,跟着女眷一起同进同出,徐皇后想要挽留她多在宫中坐一会儿,她以身子不适为借口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