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环顾左右,问道:“市锻压厂的负责人是哪个?”
“沈区长,我是赵益成,”赵益成赔着笑脸凑过来自我介绍,“锻压厂的厂长……”
沈淮跟赵益成握了握,眯眼看着他,说道:“赵厂长,你让你们厂的财务核一下,看你们厂是不是两年前还欠梅钢一笔货款没还上?”
赵益成苦涩笑道:“是有这笔款子没还上,不过连沈区长你也来催我啊,那我可真是没活路了。”
赵益成以前没有跟沈淮打过交道,但对沈淮的名字是早就如雷贯耳。
市锻压厂以往所用原料材钢坯料主要是从市钢厂采购,因为市钢厂供给的钢坯质量一年比一年差,他们就尝试从梅钢采购钢坯。
六万元就是两年多前从梅钢购进一批钢坯所欠下来的款。只是那批坯料实际使用时,质量甚至还不如市钢厂的货,之后就断了没再继续从梅钢拿货。
之后梅钢也多次打电话或直接派人上门催要那笔数目谈不上大的款;梅钢每回来人,锻压厂这里就威胁要梅钢赔他们做坏锻件的钱。扯来扯去,事情也就一直搁在那里,赵益成还以为这笔小债就赖掉了,没想到沈淮这时候会跑过凑这热闹。
赵益成也哭笑不得,他又不能拿当初对杜建的语气来对付沈淮,把这笔小债赖掉。他只能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厂长室里坐着这么多债主,也不怕多沈淮一个来凑热闹的。
赵益成的厂长室里挤了不下有三四十人,认得熊文斌的人多,但没有几个人认得沈淮,看着他走进来,直接坐到副市长梁小林的身边,又听说他是代表梅钢来讨债,纷纷交头接耳:
“他是谁啊,代表梅钢过来,怎么又是什么区长?东华哪个区有这么年轻的区长,不会是从外地赶过来讨债的吧?”
有人听到苏恺闻招呼沈淮为“沈区长”,但沈淮到里面后跟苏恺闻、梁小林他们说的话就没有听清楚,一时迷惑沈淮的身份。
“梅钢可不就是梅溪钢铁厂,还能有哪家啊?都说梅钢的老总就是一个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能力特别的厉害。梅钢业绩做得好,人家给提拔当唐闸区的副区长,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真是梅溪镇那个梅钢?那可是不得了,听说今天梅钢年终奖,只要是班组长,都要上万了,普通员工也要五六千,搞得我们手下的工人直抱怨工资少,要赶到梅钢去参加招工。”
“梅钢老总都亲自过来的讨债,锻压厂得欠梅钢多少钱啊?这么个大债主来了,我们还能不能讨到钱?”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人多力量大,市里要撵我们走,有梅钢的老总在,我们也有个撑腰的。”
讨债人里也有两三个认识沈淮,跟梅钢有业务往来,或有参与梅溪镇的工程建设,这时候凑到前面打招呼:“沈书记,你也过来讨债啊?锻压厂也真是不像话了,连沈书记你的招呼都不管用,都要亲自跑上门来讨债,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就更可想而知了!”
“讨债归讨债,市里梁市长、熊秘书长、苏处长都在,你们也不用怕问题得不到解决——你们是不是先把手下工人都打回去?”沈淮虽然想看苏恺闻的热闹,但也不会让他的愚蠢行为让讨债这事往恶性、事件演变,看到有能听他话的人凑上来,就让他们先把拉过来壮声势的工人打走。
“好好,我们都听沈书记你的,让工人先回去等消息。不过沈书记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讨不到钱,我们这年是真没办法过了。”有人当即就响应道。
“这事不要赖我头上来,”沈淮哪里会把这事都揽自己头上,只是说道,“锻压厂拿不出钱来,你们找我打包票也没有用,梁市长、熊秘书长跟苏处长都在这里,他们才是替我们解决问题的人……”
有的债主响应号召,有的债主还在迟疑。不过,有人松动了,大家也就没有那么坚持。而且讨债人跟讨债人之间彼此连气同枝,容易沟通,这交头接耳一说,也都觉得市里派人来解决问题,他们是该把人打回去,免得事态搞大了不好收拾。
虽然沈淮帮忙控制事态,苏恺闻心里更是不痛快:
他劝了半天,人越劝越多,讨债人情绪越劝越激动;换了沈淮过来,三言两语就把事态控制住,他脸上能好看?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别人势必还要拿他跟沈淮做比较,他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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