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那个顾妖女以春色烟偷袭你,就这么放过么?”中行悦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道。
“我怎么可能去报这种仇?你实在是小看道人了!”钱逸群不屑道,“莫非蚂蚁咬了你一口,你就要回咬她一口?”
“不,我会在蚁穴里灌水。”中行悦认真道。
“所以你被困在这里,”钱逸群微微一笑,“而我得以为正教门徒,三清法裔。”说罢,他神念一转,出了百媚图。
图中一日,外间一瞬。
钱逸群回到身中,又看了片刻,那边胜局方定。
杨爱剑指顾媚娘的眉间,冷笑道:“我也不喜欢别人眉毛与我一样,是你自己剔去,还是我来剃?”
——这小姑娘倒是不藏隔夜之仇。
钱逸群置身事外,倒是无所谓。何况顾媚娘那般霸道,终究得有人教训她。想起顾媚娘后来嫁了江左大家龚鼎孳,这对夫妇情投意合,闯王来了降闯,满清来了降清,钱逸群就对这等贰臣毫无好感。尤其是顾媚娘,以秦楼出身嫁人做妾,最终得到一品夫人的封诰,期间不知道为家斗文写手提供了多少心狠手辣的素材。
顾媚娘半躺地上,将头撇向一边,冷冷哼了一声。
“今日有高人出手,我认栽了。”顾大姐一脸寒霜,“随二位姐妹方便,来金陵取媚香楼的地契便是。我们走。”说罢挥袖上前,一股劲风朝杨爱冲去。
事突然,杨爱避无可避,只觉得风声大作,心中惊悚。徐佛、李贞丽卷身而起,跃入场中,长剑直刺那团劲风。
顾大姐暗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是流云袖么!
她们三人师出同门,各种功夫大同小异,最多只是偏重不同而已。流云袖是忆盈楼的基本功之一,大家都会。而顾大姐此刻却掺杂了阴山法术里的九阴风。
曾有江湖歌谣说这这九阴风,曰:“一吹使人痴,再吹断人魂。三吹四吹鬼门游,五吹六吹酆都囚。七风吹得尸骨臭,八风九风佛也愁。”
流云袖本也有劲风偷袭的意思,威力却极小,最多推个跟斗罢了。徐佛李贞丽眼看这风势大,不敢掉以轻心,同时用上了近日来体悟的剑意,一个使出江海凝光,一个招呼天地低昂,顿时风生水起,水天一色,硬生生要将这阴风镇压下来。
“自然之力,毁天灭地,吾咒所向,诸煞退避!”顾大姐口中喃喃诵咒,默诵押咒令曰:“吾奉吾奉至本大帝急急如律令!”
阴风大作,从天地一色之中劈出通道,直扑徐佛李贞丽。二人手中青锋颤动,不能手持,被这阴风推倒在地。连带杨爱也一并受到波及,恍惚间好像万丈高山从头压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徐佛和李贞丽都是觉醒灵蕴之人,被这阴风吹得灵蕴海波浪滔天,股股灵蕴冲天散漫,难以约束自已。李贞丽见识更广,心中暗骂:这妖女竟然学了邪门法术来对付自家姐妹!真是无耻之尤!眼下也只有看钱公子出手相救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钱逸群在徐佛、李贞丽的心中的地位已经渐渐步入了高手一流。碰到了危险,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钱公子,好像钱公子家里是开救火队的,什么场子都能救上一救。
叮!
一声铃响,初时渺不可闻,继而余音袭来,如荡起的水波涟漪,圈圈层层荡漾开去。
钱逸群手持师父赐下的清心钟,手腕又是一转,钟舌击在钟壁上,金属交鸣,叮当之声接连响起,正是师父传授的流水铃子。他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要苦练流铃八冲,进展不大,却有个意外之得。
白莲法螺原本就是借乐器转递灵蕴,对乐器本身的要求不高,左右不过是声波即可。钱逸群悟性超绝,思维活泛,不曾受过约束,竟将这白莲法螺化入流铃之中。
徐佛、李贞丽、杨爱三人正耳中蒙,好似被剥夺了听觉。这清脆的铃声却刺破重重障碍,直入她们脑中。与这声音同时来的,更是一股磅礴精纯的灵蕴,从顶门百会穴入体,游走四肢百骸,最终归于暴*之中的灵蕴海。
说来也怪,这外来灵蕴一旦入体便成了自己的灵蕴。徐佛、李贞丽连忙驾驭这支生力军,硬生生将灵蕴海中的滔天巨*压服下去。
杨爱却随着这股时而暖,时而阴凉的奇怪“真气”游走全身,恍惚间到了一个空阔无比的巨大空间。天上是灰蒙蒙的天,脚下是一方湖泊。那些“真气”如同下雨一般落在湖泊上,心中的惊恐和哀叹全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