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法师虽然也不能接受“乐空双运”,但还是尊重密教的修法。他道:“所谓入乡随俗,你要明妃,自去藏地找去,何必来东土!”
嘎巴一指钱逸群:“他偷我的明妃了!”
此言一出,底下有看热闹的登徒子不由大笑。更有人道:“不是道士偷了你的明妃,是你的明妃偷了道士。”原本庄重肃穆的论难之地,立时被染上一层低俗桃色之气。
雪岭望向钱逸群,低声道:“这个嘎巴达瓦很有些本事,还是不要硬拼为好。”
钱逸群心头一凛,道:“我不愿与人为敌,奈何他不肯放过。大师是信他的胡言乱语么?”
“自然不信,看得出来真人还是童男子,怎会与他明妃有染?”雪岭又道,“是否有什么误会?”他刚才听钱逸群揭露嘎巴谋夺民女,心想这种事落在有修行的人眼里,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必然出手相救。恐怕这误会的根蒂,就在那个民女身上。
“断然不会。”钱逸群猜到雪岭所想,解释道,“那民女是我师兄之妻,一生从未踏足藏地,怎么可能是他的明妃?”
嘎巴对汉语一知半解,只听钱逸群说话,雪岭点头,以为这两人已经串谋好了,当下再不讲什么三息的规矩,暴喝一声抡起两丈长的金刚杵便挥舞过来。
雪岭一惊,运起狮子吼,大声暴喝:“咄!”
这声狮子吼尽数落在嘎巴身上,登时冲得他打了个踉跄,来势一缓。
钱逸群拦腰抱住雪岭,朝后飞跃,金刚杵上的尖头堪堪扫过两人腹胁。
金刚杵本是藏僧握在手中的法器,短则数寸,长不过尺。嘎巴竟将这法器做成两丈长,简直堪比大枪。这金刚杵带着三棱尖头,若是被捅上一记,恐怕再没生还之理。
钱逸群失了先手,见那巨杵夹风呼啸,舞得飞快,一时间难以近他身子,便激怒气,高声呼喝一声:“雷来!”
一团电球浮在钱逸群手中,旋即被推了出去。
嘎巴挥起巨杵,朝电球打了过去。
钱逸群一惊:这法器明明是金属的,难道还能绝缘不成?
电球打在巨杵上,化作一条电蛇朝嘎巴奔去,显然不是绝缘体。
原来,宁玛巴僧侣分为两类。一类是专解经文的学问僧,另一类是专修法术的法力僧。法力僧又名阿巴,与汉地的巫婆神汉相类。
嘎巴便是法力僧,学识甚浅,又没见过掌心雷,并不知道金属导电的事。他被这电球一撞一打,只听得砰地一声,金刚杵脱手,整个人都倒飞出去。
这嘎巴身高八尺,在藏地也算是极魁梧的巨汉,此时被钱逸群一举击飞,颇为震撼观众眼球。
下面围观众人纷纷叫好,都在心中暗道钱逸群是真神仙。
钱逸群快步上前,蹲身将金鳞篓往前一扯,套在金刚杵一段,心中存思,将这两丈长的金刚杵收在了篓里。
——嘎巴天生神力,我自己又不曾精修体术,若不趁机毁了他的趁手兵器,自己难免要死于三棱尖锥之下。
钱逸群明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如此招摇会留下隐患。然而两害相权,只能先顾及眼前了。
“这、这道人真是神仙!”酒楼上,刚才并不看好钱逸群的徽商面色泛红。他也不管周围没人搭理他,喃喃自语道:“若是有这么个宝贝,运货的钱可都省下来了!”
郑元勋正想嘲讽两句,转念想想,自家在贩运货物上每年也要花个七八千两银子,若是有这么个宝贝……
“哼,非有德者,拿了那宝贝也只是怀璧其罪。”郑翰学对那徽商嗤之以鼻,嫌他没有见识。
那徽商连连点头,道:“公子说得极是。这等法宝,朝廷肯定不会放过,难免要征用的。”
如今朝廷北边不宁,狼烟四起,若是有这么个宝贝,南方的粮食便能更快更多地运到前线。
——若是成就了这等功绩,别说升官,就是封侯都不在话下吧!
扬州府三位长官还端坐裁判席,饶有兴致地看着论难台上两人斗法,心中却纷纷揣测这小小鱼篓到底能装多少东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