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徐佛、李贞丽每月送进来的还不止这个数目,非但将张家的金银古董洗白,还用取了一部分当本钱,买下老字号大商行的本票,以钱生钱,不至于坐吃山空。
“我儿到底做的什么买卖?如此暴利。”钱母大不放心。她深知儿子肯定是个合法良民,但难免有被恶徒欺骗的可能。
“唔,海商。”钱逸群随口道“那个一本万利,故而每个月都有上千两的分红。”
“我儿是怕我们操心么?”钱大通不悦道“海商往来东海,一年才分一次红利,哪有月月给钱的?”
“唔,是这样,我让朋友先将礼钱送到杨州,跟广陵郑家做食盐买卖,这每个月的利钱是从那边过来的。”钱逸群不习惯说谎,额头上已经隐隐泛出汗光口好在父母也知道儿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事,说出来怕他们操心。别的不说,光是这些号称奉钱逸群之命前来看家护院的人,就大有疑点。不过那个高道人,却是得道高真,来家里住了这些日子,就是穹窿山、玄妙观上的道长们都要来拜谒。
钱逸群见父母对高仁十分钦佩,心中也就安心了。至于红娘子与刘宗敏,父母也很感念他们的好,看家护院尽心尽力,虽然住得偏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心。
听到父母这么说,钱逸群对家里算是彻底放心了。
在家又住了两天,钱逸群依依不舍辞别父母,骑上大角鹿,往穹窿山去了。家搬到胥口之后,去穹窿山倒是近了,早上出,还能赶上观里的午饭。
眼下五三观道院的主体建筑已经完工,铁杖道人何守清已经带着徒弟住到了观里。他早算到钱逸群会到,特意安排斋堂多备下两人的饭菜,钱逸群来了正好开餐。
钱逸群看着吃得干净的餐盘饭碗,心道:这位推衍大师不会连吃饭煮多少米都要推衍一番吧?
相比较算得十分到位的饭菜,与他坐在一个斋堂里吃饭的人才是更值得惊叹的。
铁杖道人的这些徒弟,还全都是老熟人。
即便钱逸群在翠峦山里呆了七年,出来仍旧能记得他们的面孔。
跑腿打杂的道童是陆小苗,端菜掌勺的火头是戴氏兄弟,在一旁陪着斟茶倒水的是马怀远。就连外面清扫的杂役道士,都有些脸熟一分明就是被扣押下来的太湖水盗呀!
钱逸群看着面如沉水的铁杖道长,真心想问一句:您老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将这些匪类统统收纳门下!
铁杖道人跟高仁不同,更喜欢在“道”的方面开悟后学。他见钱逸群还没有到下一个关口,自然不肯多言。吃过了午饭,铁杖道人便将钱逸群叫道自己丹房,让马怀远在门外守着,不许放别人靠近。
钱逸群肃容拜过道长,一言不侍立一旁等持指教。
“你是想学玄术易?”何守清问道“九宫法已经会了么?”
九宫法自有口诀,但是如何算数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它就类似后世的数独模型,通过计算来判断卦象。钱逸群只要启用心算,根本不用什么口诀,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守清试了试,见钱逸群掌握娴熟,自然讲透了八卦演成六十四卦的种种变化机理。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钱逸群得到何守清的点破,又有心算异禀,一时三刻之间,已经应用无碍口有了这玄术易第二层的加持,钱逸群新学会的“盲聋术”总算再不用碰运气而了。
“我再传你一个缩地术,你得早些赶回扬州去。”何守清道“那边大变将起,若是不弹压一番,恐怕乱世便要来了。”
一乱世本来就要来了!
钱逸群好奇问道:“老师是说玉钩洞天的事么?学生曾经下去过,不过就是些孤魂野鬼,并不曾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下去的时候不一样,里面的东西自然不一样。”何守清道“我虽然没去过,但是听说那里是六道口,能通诸界。”
钱逸群微微点头,星然不明就里,还是得先学会缩地术。相比较其他法术来说,这门用来加快脚程的法术深合“实用”两字。如果加持对象原本就跑得快,比如骏马,在加持之后的速度真是可以用日行千里来形容。
缩地术是典型的诀咒合用的法术,一步步都只能按部就班!想用它来在战斗中加快身形是没指望的。不过钱逸群有震铃伴身,倒是不复他想。
陆小苗本想跟钱逸群说几句话,一直等在何守清丹房门口。哪知钱逸群出来之后步履如风,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捏了捏脸蛋便已经走远了。他本想追上去,钱逸群却已经翻身上鹿,与那同来的老仆往山下去了,只留下一片惆怅。
马怀远看着钱逸群的背影,却多了一分看穿世事的淡然,也没了当初的名利之心,惟愿一心在山上修行。这也正是铁杖道人智慧通达,感人化物的明证。
钱逸群与钱卫下了山,使出缩地术,人马俱是裹在光中。官道上登时腾起一道高高的尘墙,两匹快蹄飞速往绮红小筑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