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澶州城的南门在晨曦中缓缓开启,等候在城外的老百姓早就翘以盼,看着那厚重的城门终于打开,他们纷纷肩扛手提、推车牵牛,带着大包小包进城,打算卖掉这些自家产的土物,换成钱后再买回自家需要的必需品。
就在这些人刚刚进入城门的时候,一队铠甲鲜明的禁军以及红衣黑鞋的皇城司探子簇拥着两位年轻的官员,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城门口,守城的士卒本来无精打采地看着那些进城的老百姓,蓦地看到这些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正要上前询问,那些人已经到了跟前,打头的一名皇城司探子亮出一个银光亮的令牌,厉声道:“皇城司办案,尔等不得阻挠,不然杀——无——赦!”
那探子口里最后的“杀无赦”三个字仿佛是三把尖刀,狠狠地戳在守城士卒的心头,不由得心神俱裂,那还敢说半个“不”字,任由这群人耀武扬威地从自己面前过去了。怔了很久,才想起来生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去禀报自己的上官,也就是这座城的主人王肇王知州。
此刻还是早市刚刚开始的时候,街上行人不多,这队由皇城司的探子和京中禁军组成的队伍驰过没有多少行人的街道,直奔知州衙门而去,片刻后就到达了目的地。带头的人显然很有经验,他也不想围住整个衙门,右手一挥,早有准备的禁军侍卫和皇城司探子“呼啦”一声分成两队,一队人停在前门,另一队人去守住后门,防止里面的人逃跑。
知州衙门前的守卒对这群人并不陌生,甚至还有人曾经合作过,但是今天的气氛显然有些不对,所以大着胆子拦在门口,明知故问道:“这里是知州衙署,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快退去?”
那位皇城司的探子正要报出皇城司的名号,却忽然被一个将领上前一步按在他的肩头,朝他微微一笑,道:“别动不动就把‘皇城司’挂在嘴边,我们这次是协助刘使者办案,懂不懂?”
那探子还有些不懂,又有另一个人走上前来,对他微微一笑道:“皇城司名头响,还是皇城司的名头好用。”正是太子中允、都河使者刘过。
那探子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好在刘过也没打算让他说话,他从怀里取出一卷黄绫,举在手中,高声对知州衙门前的守卒说道:“本官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都河使者刘过,奉皇上、太皇太后之命前来办案,尔等退开。”说着向旁边使了一个眼色,蒋彪立刻带着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了上去。
那些守卒想要阻止他们,但是对方手中捧有圣旨,不敢贸然上前,但是他们有守卫州衙的责任,就这样退开又似有不妥,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过可不敢长时间和他们僵持,且不说府衙里还有不少衙役、驻军,那王肇除了手握澶州的行政权之外,还掌握着一州的厢军,万一让他反应过来,调来军队围攻,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速战速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抓人?”刘过大喝一声,提醒身边的人抓人要紧,别在这里磨蹭,禁军侍卫顿时将还在愣的州衙守卒打倒在地,皇城司的探子也上前帮忙,然后潮水一般涌进了州衙大门。
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里面的人,有个守卒急匆匆地去后宅像王肇禀告,他也只知道刘过携皇命来抓人,但是抓谁却不知道。王肇这时刚刚起床,闻言不由得怔在当地:刘过他来抓人,除了抓自己还有谁?
“阿郎,你快想想办法?”这时管家也得到了消息跑了进来。
“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王肇呆呆地道,“我真是低估了这个小子啊!”
“哎!”管家叹了口气,也知道大祸临头,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道:“我去让家丁关闭仪门,先挡一挡再说。”因为对方携皇命而来,那些衙役和卫兵肯定不敢阻挡,只有这些家丁是王肇的私人仆从,这个时候只能指望他们能顶一顶了。
管家说完转身就要去办理,王肇突然叫住他道:“等一等!”
管家回头,不解地望着自家的主人。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对方自然早有准备,这时候还反抗,不过是徒增把柄给人罢了。给我更衣,我要出去见见他们。”王肇面如死灰地说。
“官人!”杨氏这时候刚好走出来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悲声叫道。
“哎!”王肇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跟自己相濡与沫走到今天的妻子,悲声道:“你我这次最轻,也要被配去边荒了,只是可怜亶儿……”
“官人!”杨氏不等王肇说完,就拉着他的袖子恸哭起来。
看着年纪已经不轻的妻子,王肇心中不忍,想要笑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只是吩咐道:“他们快进来了,快服侍我去更衣吧。”
刘过等人进入州衙,一路并未遇到抵抗,很顺利地到了知州一家住的内宅,看到王肇穿着官服坐在花厅里面,刘过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