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没有谈判的余地吗?”冉秋心握着流血的掌心问道。
“抱歉,没有呢。”秦绾淡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踩着溪流走。”冉秋心忽然道。
宇文忠豁然一省,确实,地上的陷阱应该是铁蒺藜一类的洒在地上的东西,但军用铁蒺藜量太大,不可能用生铁铸造,一般只有针是铁质,其他都用木头代替,这种东西是无法存在于流动的溪水中的,在溪流上奔跑,虽说绕了远路,又减缓了马速,可却能走出现在的困境!秦绾是步兵,就算减了速也是追不上的!
秦绾看着冉秋心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淡淡的欣赏。谋士的一大职责,就是能在困境甚至绝境中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生路,冉秋心做到了。
只可惜——
“晚了。”秦绾叹了口气,目光掠过他们,看向了旁边。
宇文忠刚把冉秋心拉到自己的马背上,还没拨转码头,就听见了大地的轰鸣。
一瞬间,他脸色惨白——这种鸣动,习惯战争的他马上就能分辨出来,是大队的骑兵,不下于五千。
这个时候,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北燕的兵马,可西秦的援兵似乎来得太快了点。
“殿下,是东华军!”最外围的一个亲卫叫了起来,“殿下!是李暄!”
“什么?”宇文忠顿时觉得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凉彻心扉。
李暄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还在攻打大营吗?
“以我家王爷的一贯风格,攻打大营的时候肯定是留了一条路给你们走,然后在前面布口袋收网的。”秦绾遗憾道。
“王妃果然与本王灵犀相通。”李暄带笑的话用内力远远送了过来。
听到李暄的声音,宇文忠面如死灰。
“啊!”冉秋心一声低低的痛呼,却是宇文忠捏着她胳膊的手太用力,又崩裂了伤口。
很快的,黑衣黑甲的骑兵已经出现在面前,是摄政王府的亲卫军。最前面的不止是李暄,还有个很意外的人,盗皇简一。
“不必多言,杀!一个不留。”李暄冷冷地道。
“留下冉秋心。”秦绾接了一句。
“好,除了冉秋心,一个不留。”李暄立即改口。
一众亲卫无语,王爷,节操呢?
“秦绾!”被点名的冉秋心怒道。
“放心,圣山不兴杀同门,你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或是自己作死,是死不了的。”秦绾淡淡地道。
“冲!杀出去!”宇文忠双眼赤红,一声怒喝。
他身后本就是最忠心的亲兵,即便是几个新招揽的江湖高手,在听到李暄“一个不留”的命令后,也不得不拼命。
“杀。”李暄一挥手。
三千对五百——其中还有小半被铁蒺藜所伤,连马都没有了的,或者说,这不是战争,而是一面倒的屠杀,也是宇文忠为了维护皇太子尊严的最后一搏。
“来得真快啊。”秦绾笑看着来到她身边的李暄,“怎么简伯伯也来了?”
“听说来找北燕晦气,就跟来看看。”李暄说着,翻身下马。
“你怎么跟宇文孝打的交道?”秦绾笑问。
“这个么,都是江相的功劳。”李暄一耸肩。
事实上,他就是直接带兵过来杀人而已。
“老狐狸。”一边的唐少陵嘀咕了一句。
“唐兄,别来无恙。”李暄道。
“本公子看见你就有恙了。”唐少陵翻了个白眼。
秦绾不禁失笑,这三年不见,冤家还是冤家啊。
这场战事结束得很快,这地形完全用不了战术,就是杀。宇文忠的亲卫虽然都是精锐,可李暄的亲兵也不差,人数上却是压倒性的优势。
“王爷,王妃,抓到冉秋心了。”打扫战场的士兵压着人走过来。
“确定宇文忠死了吗?”李暄问道。
“确定,是被乱刀砍死的。”士兵也有些感慨,堂堂一国皇太子,居然是命丧小兵之手。
“很好,打扫完战场,记得把西秦的兵器军旗留下。”李暄点点头。
“是。”士兵放下冉秋心,转身离去。
“你想怎么样?”冉秋心问道。
如今的她早已没有了端庄优雅的模样,髻散乱,衣衫破碎,满身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溅到她身上的。
“没怎么样,你可以走了。”秦绾道。
“什么?”别说冉秋心,就连东华的人都惊讶地看过来。
“本妃连虞清秋都放了,还怕放了你?”秦绾轻笑道,“本妃说过了,圣山,不兴杀同门。”
“如果将来你落在我手里,我也会放你一条生路。”冉秋心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秦绾一挥手,制止了属下,看着她捂着伤口,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远方。
“就这样放她走?”李暄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放了虞清秋,若是杀了冉秋心,虞清秋在北燕的位置会很危险。”秦绾低声道。
李暄想了想,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忧虑道:“冉秋心每失败一次都在成长,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正是需要她不简单。”秦绾道,“你觉得,她养好伤后,会去哪儿?”
“北燕。”李暄没思考太久便道,“三皇子府。”
“不错,她的出路只能在北燕,何况,从哪儿跌倒了就要从哪儿爬起来。”秦绾淡然道,“原本宇文孝和宇文仁的势力分庭抗礼,两人结盟对付宇文忠,不过宇文孝有了虞清秋之后,宇文仁就渐渐日薄西山。他需要冉秋心,冉秋心也需要靠他扳回这一局。”
“北燕确实不能只剩下一个声音。”李暄与她相视一笑。
想必,宇文孝和宇文仁还够斗上几年的,这会儿宇文仁势弱,冉秋心只会把宇文忠的死压在心里,不过,将来这却是极好用的筹码。
边上的人看着这对夫妻,都在暗地里嘀咕,狐狸精!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