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儿子那么说,顾侯爷直接气得抄起桌上的茶杯冲着顾怀瑾的脑袋就砸过去,怒道:“蠢货,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蠢货!”
茶杯擦着顾怀瑾的脑门飞过去,茶叶和茶水落了他一头一脸。
顾怀瑾颇有些狼狈的看向父亲。
顾侯爷怒气不歇,指着他的鼻子怒道:“跪下!”
顾怀瑾咬了咬牙,他没想到父亲在他儿子面前都这么不给他面子,他“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不语。
顾乐康缩着脖子站在一边,祖父教子,按理他不该留在这儿的,毕竟要给父亲留两分面子,但祖父不话,顾乐康并不敢出门。
顾侯爷深吸一口气,撇下儿子看向孙子,脸上的怒气稍减,他冲顾乐康招手道:“小三你过来。”
顾乐康挪过去。
顾侯爷叹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试卷问,“这样的试卷你是从何时开始做的?”
顾乐康茫然道:“一直都有做,不过这套是去年的。”
顾侯爷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尽量温和的道:“我听你祖母说你功课繁重,常常要点灯到三更,便是在做这些题目?”
顾乐康点头,嘟了嘟嘴道:“老师说一日不做题便会手生,因此每天都给我布置了作业。”
“你老师给你布置这么多作业,书院的作业也能完成吗?”
顾乐康脸上轻松了些,笑道:“书院的课业并不难,也不多,以前只每旬放假前布置一些,因为明年是乡试之年,今年书院的课业才开始变多一些。”
“那你习惯吗?”
“还行,就是书院的有些作业很费时间,比如上次教我们《九章算术》的先生让我们去青峰山脚下帮护国寺计量田亩,这个作业费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才做好。”
“那你的同窗多久完成的?”
顾乐康顿了顿才小声道:“有三日就完成了的,也有一个月才完成的。”
“你老师从不会给你布置这样的作业吗?”
顾乐康呆呆的道:“科举又不考这个,老师为何要布置?”
顾侯爷抖了抖嘴唇,看着年幼无知的孙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师,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也。
要是只教授科举上的东西,他忠勇侯府何必豁出脸去与他联宗,还给出去这么多资源,只为让他收他孙子做学生?
科举是重要,但在顾侯爷心里绝对重要不到这个程度。
想到幕僚说的顾大儒名不副实的话,顾侯爷肠子都悔青了。
再看依然懵懂的儿子,顾侯爷差点流下眼泪来。
他有些颓然的问道:“你老师有说过要如何处理此事吗?”
“先生说不必理会,让我这几日少出门,等风声过去了就好了。”
顾侯爷脸上怒气更甚,他眼中冒着寒光,紧握着拳头道:“好,好一个不必理会!除此外还有什么?”
顾乐康察觉不对,小声道:“先生让我这段时间先不上学……”
顾侯爷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他目光生寒的看向顾怀瑾,咄咄逼人的问道:“你觉得顾霄此法如何?”
顾怀瑾颤了一颤,犹豫的道:“现在外面流言正盛,乐康躲一躲也好……”
顾侯爷气得胸口起伏,半响才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你一张脸肖似你祖母,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老子的种,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来。”
顾怀瑾脸色一白。
顾侯爷指着他的鼻子继续骂道:“他顾霄要真为他的弟子好就该带了他趁着重阳将至出去转一圈,让人看一看他有多宠着这个弟子,有多不介意试卷之事。他会告诉世人,一套试卷换一顿斋菜他弟子不赔,世人的耻笑完全无理!”
“置之不理,”顾侯爷脸上讥诮的道:“置之不理便是他认同现在世人的议论,他觉得乐康这个弟子就是蠢货,就是有负师恩!”
“他要是生气打乐康一顿,哪怕是打得他下不来床也好,我还敬他用心教育乐康,可现在这样,这样听之任之,是做老师之责吗?”
顾侯爷就差跳脚了,“养不教是你之过,但教不严就是师之错,偏你这个蠢货还觉得他对你儿子千好万好?对亲传弟子尚且如此算计……”
顾侯爷长叹一声,“世人误我,名声误我啊,当年我就不该给乐康找这个老师!”
顾怀瑾和顾乐康愣愣的看着顾侯爷,父子俩一脸的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