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因此在大略问过案情后便以详查为由退堂,将堂上那些哀哀呻吟的人丢进监狱。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妄图破坏乡试的人,但却不想以此为罪名,因为这事不论是真是假,作为知府他都讨不了好。
所以周毅想拖一拖,等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再偷偷处理。
周毅将黎宝璐打走便转身回办公室,师爷连忙跟上,低声道:“大人,要不要请那位小顾夫人进堂说话?这事不宜宣扬,不如提前与她招呼一声?”
周毅曾叫长随查过顾景云和黎宝璐,自然知道黎宝璐身怀武功,他心里看不起江湖人,但又怕她无状逼迫他,便点头道:“你私下去见一见她便是,秋闱乃国家大计,让她以大局为重,若广州乡试因此有瑕,当其冲的便是她丈夫。”
这是威胁了。
师爷点头应下,退下去找黎宝璐。
黎宝璐却没留在府衙,而是带了顺心回家。
顺心愤愤,“夫人,知府大人明明就是在推脱,犯人被我们抓住,他竟审问一番都不曾。”
“没关系,我们知道是谁干的就行,”黎宝璐安慰他,“我们报官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府衙的事。”
“那要是知府大人包庇他们呢?”
“欧敦艺的成绩并不多好,我不相信他只害景云哥哥就能得到好成绩,如今广州府内因意外不能参加考试的考生有多少?不管他们是真被害,还是意外,在有理由时,人都会为自己辩解。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但就因为一个意外要再等三年,不管是心理和生理上都很难接受,而如今便有一个宣泄口让他们去泄心中的这种绝望和愤怒。”
所以黎宝璐不在意周毅是不是要拖延时间,因为自有人会逼他不得不查下去。
她在意的是那个背后给欧敦艺出主意的人,能从法律途径光明正大地解决这些人自然好,不能他们也不惧,反正他们的敌人够多了,不介意多这么一两个。
现在顾景云在考场里最是安全不过,黎宝璐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一些事情。
“顺心,你这几日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不论是谁来敲门你都不要开,即使是衙门的人你也当无人在家,若有人硬闯,你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欧敦艺的亲叔叔可是广州通判。
黎宝璐要去盯着欧敦艺的书童和小厮,可没有时间保护顺心。
欧敦艺做的事,他家人可能不知道,但与他形影不离,又是他心腹的书童和小厮却不可能不知道。
要想查出是谁给欧敦艺出的主意,也只能从他们身上下手。
黎宝璐跑去盯着欧敦艺的书童和小厮,却正巧与周毅的师爷错过,老师爷没在府衙门口找到黎宝璐,想到他还有公务未完成便摇摇头,打算稍晚一些再去找黎宝璐。
结果一转身回府衙就被捕头拉住低声道:“师爷出大事了,”他左右看看,低声道:“我才看过那些押进牢房的犯人,有几个是欧通判家的家丁。”
师爷脸色一变,“你认清了?”
“认清了,就是欧通判家的下人。”
“快,快去通知大人,尽快以私人恩怨了结此案。”师爷拉着捕头匆匆往后院去。
周毅和欧通判同在广州为官,俩人都能对琼州的谭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其为人。
俩人利益交缠,虽时有相争,在大面上利益却是一致的。
不管今日之事欧通判知不知情都要把他摘出来,私下再让他付出一些代价便是。
不然,欧通判牵涉其中,周毅也落不到好。
周毅一听说这事牵扯上了欧通判,立时便想到了正在参加科举的欧敦艺,心里已信了五分。
只怕老欧是为他侄子才如此做。
他脸色有些难看,恼道:“欧通判也太分不清轻重了,科举乃读书人之盛事,他竟然纵容家人扰乱秋闱。”
周毅气得胸膛起伏,却又不敢不管,气了半响才道:“去查问清楚那些人的身份,记录后找个理由结案吧。”
“大人,不如以私人恩怨结案,”师爷道:“据说顾景云自傲骄气,这样的人易得罪人,有人看不过他想要故意撞他一下也是有的,并不与秋闱相干。他毕竟只是一个考试,属于个例。”
周毅想了想,也觉得这个理由不错,点头道:“那就这么判,让他们给顾景云的妻子赔些车马费就行了,反正人也没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