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燃烧的大红山逐渐熄灭,漫天的烟雾仍然弥漫,顶着酷热和山火展开搜索的两个团官兵也撤下了大半。
小笠辅治的尸体于天亮时分,摆到了所有中外记者和外交官面前。
两位被子弹打碎膝盖的匪——张鸣鹤和鲁延寿,也被押解到众人面前,从聚义厅后山石洞中搜到的德国产老式电台、十四张电文和三百多支日制步枪和训练手册,整齐地摆放在平台上的石磨前方,众多中外记者用照相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珍贵的历史画面。
令所有参战将士惊喜的不是两周剿匪作战中缴获的大批钱财和古董字画,而是总司令萧益民乘坐火车突然到来。
慰问完独立第二师的作战官兵,萧益民立即进入临时指挥部,与乔治等六名联合调查组负责人展开会谈。
经过反复考虑和艰难的说服,联合调查组放弃了将俘虏的二十余名匪送到上海公共租界审判的要求,同意萧益民将审判庭设在南京最高法院的建议。
别小看这个小小的让步,这可是自满清后期以来,中国在重大涉外案件中从未获得过的主动权,说明南京行营的司法独立获得了列强的认可,更加重要的是,萧益民由此而改变了列强近百年来的强横立场,为国家争取到了本应属于自己的权力。
用完简单的早餐,萧益民客气地询问几位外交官:“我的专列停在西面的小镇,诸位如果有兴趣,不放一同返回南京吧。”
乔治等人欣然同意,百余名中外记者大部分也愿意跟随萧益民的列车返回南京。
大队人马离开之前,萧益民抽空登门感谢马庄的乡亲们。并向马老爷子赠送了缴获的五十支日制步枪和三千多子弹,最后在全村人的送别下登上战马。
走到村口。萧益民突然停下,叫来送行的师长萧飞,小声询问:“马庄到西集镇的山路有二十公里吧?”
“二十二点五公里。”萧飞准确回答。
萧益民指指脚下的小路:“要是拓宽一倍,你的工兵营需要多长时间?”
萧飞一愣,很快就完成心算:“二十天,不过,要是能在前方四公里和十一公里处炸开山腰,并搭建两座二十米左右的木桥,至少能够缩短五公里的路程,整条道路就因为那两个地方才变得狭窄的。而且还因此多了两段极为难走的盘山坡道。马车装得多一点儿都难走。”
“好,你负责施工,大红山和边上几座山都给我们烧光了,看到光秃秃的山上耸立的一根根大树干,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都是百年老树啊,就当是我们给马庄乡亲的赔偿吧。”萧益民低声吩咐。
“是!保证完成任务!”
列车在诸多山东官员和地方驻军军官的送别下,徐徐南行。
至此,萧益民终于从繁琐的送别礼仪中解脱出来,列车开出不久就钻进了车厢后方的厕所,好好地放空憋了一个多小时的积水。
走出厕所门口时,萧益民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情报员李毓芬,连忙示意侍卫不要阻拦。
李毓芬按捺激动的心情,问候完毕。就把身后英俊的英国记者介绍给萧益民:“这位是《泰晤士报》驻南京记者伍德盖特先生,大劫案生时我们正好在列车上,随后没有赶赴北京采访大会,一直留在藤县等候,之后又一起跟随王谦将军的部队采访剿匪作战,我们正好想到前面车厢提出申请。请将军同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萧益民主动向伍德盖特伸手一握:“幸会!伍德盖特先生。”
“见到您很高兴,将军!”
伍德盖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见到了萧益民,有点受宠若惊地向萧益民致意:“将军,您能接受我们的专访吗……当然,不一定是现在,将来也行,我常驻南京,多次荣幸地出席将军举行的新闻布会。”
萧益民爽快地笑道:“没问题,我很愿意与你们共同探讨彼此关心的问题……这样吧,午餐之后,我将会有两个小时的空闲,如果你们能抽出时间的话,我愿意和你们坐下来好好交流一下。”
“太好了!谢谢将军!我们一定准时到访。”伍德盖特兴奋不已,李毓芬也高兴地叫出声来。
萧益民回到专用车厢,立刻与英国驻青岛总领事乔治.罗伊斯举行单独会谈。
喝下半杯香醇的热茶,萧益民终于涉及正题:“罗伊斯先生,在北京停留的十五天时间里,我与贵国公使朱尔典先生举行了四次愉快的会谈,其中有个重要的议题,涉及到青岛的未来和以后展的方向。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外交家,而且在中国的四个地区担任了八年的外交官,可以说你和朱尔典先生一样,对中国的过去和现在都非常熟悉,因此,我希望能和您开诚布公地交流一下,看看怎么才能把青岛建设成为一个文明开放、生机勃勃的国际化城市。”
乔治.罗伊斯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忍不住笑了:“将军,青岛目前还在日本人手里,现在就谈青岛的未来,是不是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