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连出剑,攻的都不是对方身体,而是对方的剑,细密秋雨中,金属相接之不绝于耳,整个小院中都能听见,时不时还有火星飞溅。
盈歌公主是沙场悍将,出手又快又有力,可对面那年仅十六岁的景国王爷居然也落下风,无论是速度还是力气,刘旭一时间居然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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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石,辽国南院大王。
他在甲胄之外披了一件黑色斗篷,仗随时可能打起来,几日来他日夜披甲,以防万一。
天空小雨淅淅沥沥,地上茂盛的草地经过反复踩踏,已踩成粉末,草根都找不到,成为一条泥泞大路,有几处雨水淤积起来,更加冰冷难走。
耶律大石好几次差点被淤泥陷得提不起脚,就叫来营帐两边执岗的军士:“去多找几块石头来填一填。”
亲兵连忙叫上几个人,冒雨去大营周围找石块去,远处,连绵不断的营帐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来回巡逻的骑兵冒着细雨,穿梭在各个营地之间。
秋寒初显,再远处营帐在阴雨中只能看到轮廓,却能听见透过雨幕的震天喊杀声,那是韩德让的军队冒雨习训。
耶律大石拖着沾满污泥的皮靴,才进入营帐,就见有人等在那,微微上前一看,随即惊讶道:“韩公!您怎么来了。”
大帐中盘坐着一位老人,老人须已半白,身材高大,披着厚厚的貂裘斗篷。
正是韩德让,前朝摄政王,如今因可汗打压韩家,已没了摄政王的威风,不过依旧手握大权,独掌一军,为彰德军节度使。
韩德让站起来:“耶律大王,老夫今日来有事相求。女真已派人送来张贴,与可汗约定雨停便开战。”
耶律大石恭敬道:“韩公是担心战事不顺吗?”
“不尽然,我军数倍于敌,都是各部精锐,打仗不怕。
可汗和各军统帅都认为胜券在握,老夫是怕可汗意气用事之下,就地出战。”韩德让说着摇摇头:“起初我就劝诫过可汗不要在此地扎营,结果我一劝他反而就地扎营了。”
耶律大石不接话,可汗和韩公之间的恩怨他们这些老人自然知道。
只因当初萧太后与韩公有请,两人虽无夫妇之名,实则亲密无间,有夫妻之实。
可汗年幼之时,韩德让以摄政王的身份主理对外大事,萧太后总览朝堂,铁血手腕,掌控朝野。
后来萧太后甚至悄悄毒杀韩德让正妻,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住到韩德让家中去,大家心中都明白,宫廷太监也会说起,潇太后都没在意。
可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一对搭档,一个文武双全,对外用兵抵御强敌,对内大刀阔斧改革;’一个手段冷酷,总览大局,放权信任。才拯救辽国于危难之中,让辽国快速壮大。
契丹六部上层都不追究韩德让僭越之事,反而觉得这事好事,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就算萧太后再找一百个男人又如何?何况她只找了一个。
可术烈可汗难免心中有隙,对韩德让不满,毕竟萧太后是他生母,那时他虽年幼,也在宫中,种种事情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潇太后仙逝之前还再三交代以后要与韩德让合葬,这事更是让耶律术烈可汗恼火。
想起种种恩怨,耶律大石不由嘘嘘。
他耶律大石贵为辽国南院大王,仅在可汗和北院大王之下,可对韩公这个曾经的摄政王依旧十分恭敬,“那韩公的意思是?”
韩德让接说,他语气严肃:“两军交阵,并不是一味的兵多者优,特别是如今这地方,北面有山,不够开阔,十万大军南北列阵,至少南北平坦之地延绵百里以上才能施展开来。
而我军若仓促在此地与女真人交战,左右翼铺展不开,交接之地南北不过二三十里。
二三十里固长,可还远远不够,一旦开战左右无法迂回,列阵南北宽度与女真两万人无差多少!到时就会前锋交兵,后军观望,无法杀伤女真人,对我们不利!”
耶律大石听着,也连连点头,同时恍然大悟,心中感慨不愧是韩公。
确实如此,他们人是女真数倍,但若军阵不能全线展开,就无法左右合围。
而且会造成前军交战,后军观望的局面,一旦前军溃败,后军毫无战心,可能随之溃逃,如此一来,他们人多的优势半点没有挥出来。
“那韩公的意思是?”
“必须后退八十里!”韩德让斩钉截铁的说:“退到中京城外,那里地势开阔,南北没有山峰阻隔,我军十几万众,都可以南北列阵。
到时一旦交锋,我们数倍于女真,两翼骑兵就可以左右夹击,合围女真人,一战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