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很庆幸自己早早找来了鲁肃。
孔融的交际能力不错,但终究还是名士范儿大了点,对职责之外的东西观察得并不仔细。而鲁肃则是和什么人都能打上交道,就算是贩夫走卒,他也能如常交谈,就像面对同僚或自己那样。
事实上。并州众将的态度,除了对青州报有极大善意的张辽之外,鲁肃都是从仆人、侍女口中,旁敲侧击的打听到的。从这些人口中,他收集到了很多零散的消息,然后一点点拼在一起,相互印证,最后得出了相应的结论。
这才是一个真正外交官的本事,不是单纯的和主要目标打交道。而是借助使者的身份之便,从各个层面了解对方,得出准确的情报和结论之后,再进行有针对性的外交接触。
根据鲁肃的判断,吕布前后态度的不同。关键就在于陈宫!
吕布这人傲气十足,同时,他耳根子也很软。
高顺和张辽之中,他更重视张辽的意见,就是因为张辽说话更有技巧,高顺提出劝谏也和他的为人一样,言简意赅。听起来**,因此不讨喜。
而陈宫就是靠嘴皮子混饭吃的,一张嘴说起来那是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几下就把吕布给忽悠晕了。
不同于侯成三人的私怨,陈宫和王羽的矛盾在于政治理念,这是根本性的冲突,很难调和。
鲁肃的最终结论就是。陈宫是王羽计划最大的障碍,能否消除陈宫的影响。只能等王羽和吕布见过面才能做定论。
对鲁肃的工作,王羽和贾诩都觉得很满意,不过他带回来的消息就喜忧参半了。
态度不明朗的盟友,处置起来比拔刀相向的敌人更棘手。如果太过谨慎,就可能某些小误会,将对方推向敌对面;可若是太轻率了,说不定会被人偷袭,总之是束手束脚,让人头疼。
“不过,最棘手的还是曹操啊……”贾诩的报告越看到后面就越复杂,吕布让王羽又喜又忧,河东传来的消息,则是让他又忧又喜。
对王羽搅入徐州战团,曹操表现得极为冷静,不但没有趁机攻打吕布,夺回东郡,亦或牵制魏郡的羽林军,反而极为坚决的出兵函谷,在河东、弘农向西凉军发动了猛攻。
贾诩认为,曹操不是虚晃一枪,是来真格的了。他修正了计划,放弃作壁上观,尽收渔利打算,而是要里应外合,拿下董卓。
董卓如果全力与曹操周旋,就必须增派兵马东进作战,导致长安空虚,给反董的士党营造出发动的机会;如果他顾忌太多,曹操就会趁势席卷河东、弘农,将潼关以西的土地全部笑纳下来。
从河东反馈的情报看来,董卓对曹操的大举进攻明显准备不足,被打得一溃千里,开战不到三天,就把新安、渑池两大要塞给丢了。如今董越全军龟缩在陕县,一日数报,拼命向后方求援。
“所以说,用兵最怕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阴谋是双刃剑,成功了威力很大,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可一旦被识破,就会反伤自身,偶尔用用倒是可以怡情,久而为之,就会伤身损神了。”一边头疼着,王羽一边还不忘传授心得。
“曹操放弃东郡背后,竟然有这么深的谋算,此人的智慧真是可敬可怖啊。”诸葛亮想明了前因后果,不由惊叹连声。
曹操弃东郡而取洛阳那一手虽然玩得很漂亮,可单纯从利益角度考虑,是得不偿失的,毕竟他的根基都在兖州。放弃之后,虽然一时能避开青州的锋芒,但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要争天下,他迟早也得面对王羽。
而且他在洛阳,就堵住了董卓的东进之路。
虽然被王羽连番重创,但西凉军的实力并未大损,在河东的一连串战斗中,还有所恢复,这同样不是个容易面对的敌手。
看起来,只有南下取荆州才是最好的出路了。洛阳之战后,刘表非常紧张,在襄阳集结了大量精锐部队,连孙策攻入鄱阳郡都无暇理会。可谁也没想到,曹操竟然弃荆州而不顾,毅然决然的攻向了董卓。
诸葛亮不知道刘表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但他可以想象出,荆州的名士们闻讯后将会表现出怎样的精神面貌。他们会欣喜若狂,弹冠相庆,却不会有谁提出,主动攻击南阳,收回荆州的领土,威胁曹操侧翼。
荆州最流行的观点中,董卓不是一个随便就能推倒的角色,两强之争,势必旷日持久,荆州正可收渔翁之利。
谁会想到,这很可能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争呢?
这是个局,很大的局,把中原一大半诸侯都算计进去的局!看穿了棋局之后,诸葛亮对勾勒出这盘大棋的曹操实是惊若天人,不过,更让他震惊的是,王羽在高唐会盟之前,就已经推断出曹操的策略了,还提前做了些布置。
他再次庆幸起当初翘家的决定来,若非离开了荆州,怎能看到如此宽阔的天地?怎能想象得到,天下这局大棋的棋手们,是如何的惊才绝艳呢?
“是吧,这人确实很厉害吧?”王羽不知道曹操毅然发动,到底有几成是受了自己的影响,但可以确定的是,时间变得紧迫起来了,若以为可以躺在过去的成就上睡大觉,一转眼就会被人追平的。
“报……启禀主公,张将军已经到了,子龙、文长二位将军也奉命返回,正在清点损失……没有了二位将军的阻击,曹豹、阙宣两路兵马进军速度略有提升,若保持目前的态势,将会在两日后抵达郯城……”
诸葛亮本待继续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听到传令兵的话,却是心头一凛,姗姗来迟的张颌终于率兵赶到,决战就在眼前了。
“这个话题下次再说,孔明、士元,随我同去做战前部署。”王羽霍然起身,自语般说着:“这盘大棋,好容易挣来的先手到底会不会丢掉,就看这一战的了。”说罢,他一甩披风,大踏步的走出府去,昂扬的战意,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