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号上午,太古轮船公司码头。
随着一艘悠扬的汽笛声响起,一艘超级邮轮慢慢靠近码头,这就是苏菲雅公主号超级远洋邮轮,这艘庞然大物有一百五十多米长,八层楼那么高,雪白的船身,最顶上一层有五个粗大的烟囱,高高的桅杆直耸入云端,桅杆上飘扬着无数彩旗。
码头上迎接亲朋好友的人几乎要将码头挤爆,人山人海,人们脚尖挨着后脚跟,挥着手大声叫喊着各自亲朋的姓名。
到了上海,王汉生看见上海滩的景象激动得不能自已,妻子艾伦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跟随着下船的人群开始下船,身后老仆和一个壮汉分别提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随着船上的旅客下来,码头上更加拥挤不堪,到处充斥着吵闹声、呼喝声,小孩的哭叫声,黄包车夫拉着车子到处揽客。
土肥原机关(即竹机关)上海负责人池田龙二手下大将龟田带着一干特务化妆成老百姓的模样站在人群中仔细地盯着从船上下来的每一个人。
龟田手中拿着一张照片不时地看了看相片,又看着船上下来的人,突然,一个穿白色西装的三十几岁青年人进入了他的视线中。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青年人的面孔,又看了看青年人身边的外国女人,他的眼神立即大放光彩,向身边的特务使了个眼色:“就是他,穿白色西装的人!主意别惊动其他人,秘密将他们一家带走,跟我上”。
“嗨!”
特务们答应一声,立即装做接人的样子地挤开人群走向王汉生夫妇和仆人。
王汉生和妻子艾伦完全不知道他们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也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头顶。
王汉生挽着艾伦走下船之后就放开了她的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梦中的祖国啊,整整二十年没有回来了。您还好吗?
王汉生激动得浑身颤抖不止,泪流满面地不顾周围人群诧异的眼神跪在地上,捧起一捧泥土凑近鼻尖贪婪地呼吸着,泥土芬芳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他血液里烙印着中华民族的独特因子一瞬间全部涌现出来,将那熟悉的气味全部摄入。
这就是我的祖国的味道,这个饱经战火、欺凌和蹂躏的母亲。您的儿子回来了!
“大少爷,大少奶奶,老爷让我们来接您们!”一个穿着小厮打扮的日本特务走到王汉生和艾伦面前弯腰说话声打断了王汉生激动的心情。
王汉生起身还没有说话。艾伦就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我是艾伦。王,是汉生的妻子,你们可以叫我艾伦!”
小厮慌忙摆手道:“哎呀,大少奶奶,那可不成。尊卑有别。如果让老爷知道我们直呼您的名讳,那我们就惨了!”
艾伦没什么心机,自顾着高兴。可王汉生心中却疑惑了,自己回国之前并没有给家里发去电报,也没有写信,父亲是如何知道自己要回国的?
他扭头低声问身后的老仆人:“张伯,这些人有您认识的吗?”
张伯摇头道:“大少爷这可为难我了,我跟您一起去的英国,您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就算认识。二十年前他们还都是小屁孩子,现在估计也认不得了!”
王汉生转过头问道:“我父亲是如何知道我要回来的,还派你们今天过来接我们?”
小厮一愣,这家伙不愧是特务,脑经转得飞快,立即说道:“老爷给您发去了电报,可是您没有回音,他又给在英国的好友发了电报,才知道您已经回国了,这才让我们过来接您!”
王汉生瞬间变了脸色,父亲只是一个乡下地主,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在伦敦哪里有什么朋友?如果父亲在英国有朋友,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他立即拉着艾伦的手警惕地问:“一派胡言,我父亲在英国根本就没有朋友,他发电报给谁?而且我回国给没有给家里发电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