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够了么?”李浚很没自信地问道。
“怕是不够……该死的,便是死也给我们死在岸这,这样死在海上……”
李崇元垂头丧气,他们支派抢滩,无非就是送帐下的小兵去死,死个两三百人,向建虏证明他们已经努力了,可以搪塞过去就行。但偏偏这两三百人不愿意好好死掉,打成这模样,怎么去和建虏的贝子解释。
想到硕托那狂妄和冷冰的眼神,两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再攻一轮吧……总得让那位贝子满意,这些胡虏!”李浚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说出来的。
二人心中都很明白,再攻一轮的结果不会有什么奇迹。
“主的奇迹?”
将岸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倭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是我容让你们登岸,没有命令我的部下把你们打成筛子,给你们食物,你们却说这是主的奇迹?”
在新襄,信所谓的“主”并没有直接的禁绝,但明里暗里,确实受到歧视,特别是在每年进行的审核中,“信仰”一栏里填着来自域外一神教的,一律都是重点关注对象()。信这些的没有机会加入虎卫,不得进入重点工程和研究项目,不得担任要职主官,另外,不得在任何公开场所进行其教旨宣传。
一句话,在新襄,信仰这种极端教旨教派者,是没有前途可言的。虽然某些人认为,在泛神论、多神教之后出现的一神教,是宗教上的一种进步,可俞国振始终认为,这其实是特定环境下的一种社会倒退——一神教也就意味着对其余文明的彻底排斥甚至灭杀,所谓一手经书一手剑的传教方式,更是对整个世界文明的犯罪。
与之相对,俞国振对所有不排斥其余宗教、文明的宗教,持宽容态度,无论信的是天帝还是妈祖,是美猴王还是城隍爷,是孔孟还是祖先,甚至拜一块石头奉之为灵,俞国振对此也采用的是一种积极引导、注意甄别的政策。
也曾有人为此向俞国振提出抗议,比如说那个路易斯?加西亚,他已经从澳门定居到新襄来。对这种抗议,俞国振只一句话“这是为了避免出现宗教裁判所”,便让他哑口无言了。
“赞美主,这确实是主的奇迹,是主将我们送到宽厚的老爷您面前。”
跪在前面的这几个倭人既瘦且矮,双眼之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不过他满口都是主,将岸听得实在厌烦。俞国振对将岸的培养方向就是外交领域,知道他以后少不得要和欧洲殖民者打交道,因此非常重视这方面的预防。但他还能按捺住自己内心,心里却在转着念头,这些信天主的倭人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怎么会漂流到这里来,看起来,你们的船上并没有充足的淡水和食物,也没有什么货物,你们……是倭国的流亡者?”将岸试探着问道()。
那几人对望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将岸笑道:“正如你们所说,是那位主把你们送到我面前,所以你们该对我说实话,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们那位主的意旨。”
“是,是!”
将岸精通倭语已经让这些倭人觉得奇迹了,在茫茫大海中胡乱飘流了这么久,终于登上了陆地,便遇着懂得倭语的明人,这不是主的旨意还是什么!他们却不知,将岸的倭语是跟秦亲盛也就是长宗我部亲盛所学,他又频繁往来于会安与新襄,故此对如何与倭人打交道并不陌生。
“我们是天童的弟子,从长崎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好足够的补给。我们原本是要去澳门,去寻找主的帮助,却不意被风吹到了老爷这里。请老爷看在主的份上,帮助我们!”
倭人以这样一番话为开场白,紧接着便将他们的遭遇说与将岸听。听完之后,将岸打发他们去休息,就在这时,却听到罗宜娘叫他的声音。
“将岸,将岸!”
将岸回过头来,只见罗宜娘一脸怪异地望着他,他摸了摸头,有些莫明其妙:“怎么了?”
“不许你碰那些大盆子脸……”罗宜娘道。
“咳咳,怎么又提这个?”将岸见周围的属下都是偷笑,不禁哀叹,自己怕媳妇之名,怕是天下皆知了。
“因为你要当父亲了。”罗宜娘紧接着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来。
“这……这是真的?”将岸结结巴巴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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