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弘道咳嗽几声,“无妨无妨!我听着你讲就是。”
孙朝奉便继续开口介绍情况:“好像朱公子与大兴县县衙关系很密切,她也宣布说,但凡商家加入洪兴社,在摊派和差役方面都可以减免!”
京城商家与别地相比较,最大的负担除了税课以外,还有名目繁多的摊派,涉及到大量人力和物力。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大大小小无数衙门,很多事务需要京县县衙负责开支。而京县县衙就要从民间征人力物力,各商业区的商家就成了被摊派的重点对象。如果能减免这种摊派,那对商家而言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听起来也不坏啊,然后呢?”范弘道渐渐预感到什么。
果不其然,又听到孙朝奉说:“然后朱公子那边还放了话,不肯加入洪兴社的商家,县衙摊派差役方面都要加重!”
范弘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大小姐和朱郡主并非巧取豪夺的人物,也不是不能制造利好的人,但却会让众商家愁眉苦脸了!
关键就在于,两人竞争心十分强烈,极具对抗意识,对商家都有排他性的惩罚性威胁。
若加入张大小姐这边,诚然在税课分司这边会得到好处,但却有可能会遭到来自县衙的重压;如果加入朱郡主那边,县衙那里自然好说话了,但却有可能会遭到税课分司的刁难。
商人一般都是不愿意惹麻烦的,但无论加入哪边,都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未知的麻烦,所以孙朝奉才叫苦连连。
共济会大战洪兴社,这个队十分不好站啊。更苦的是,孙朝奉似乎没有多少不站队的权利,如果不站队只看热闹,会不会被双方当成不肯服从的共敌?
孙朝奉倒完了自己的苦水,最后对范弘道请求道:“这个死结也只有范先生你能解开了,故而老夫恳请,范先生你快回来吧!”
范弘道再次婉拒道:“在下已然离开了崇文门外街区,以后也不再参与这些事情了,孙员外还是另请高明吧!”
曾经聘请过范弘道当了两天西席先生的杨朝奉也劝道:“无论张小姐还是朱公子,貌似都是范先生你引导进来的,除了你还有谁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是想另请高明,也找不到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可以了。”
一旦插手管这事,就要跟那两个不省心的女人打交道,每每想到这里,范弘道除了头疼还是头疼。而且范弘道心里这口气还没消掉,目前也不想跟那两个女人有什么接触。
“对不住,在下当初在她们两个人面前过狠话,永远离开,永远不在管她们的事情。为人岂能出尔反尔?所以你们休要再劝了,在下主意已定!”
范弘道的口气很坚定,不是虚情假意的推脱,是真的不愿意管这件事。孙朝奉都有些急眼了,嘴里叫道:“范先生不出山,我等走投无路矣!”
周围其余商家便一起叫道:“范先生不出山,我等走投无路矣!”
跟着范弘道一起过来的国子监同学瞠目结舌,这范弘道究竟怎么混的,竟然被这些“有钱人”当成主心骨。
换成他们被这样推崇和请求,在这样气氛下,早就答应下来了。可范弘道长叹一声,还是拒绝道:“在下区区一介寒儒,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