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向高和方从哲两位翰林找范弘道,目的是为了替李廷机说情,说起来也情有可原。但眼前这几位来自刑部的老同事与范弘道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大老远跑过来图的是什么?
故而申大公子忍不住就问道:“几位老兄光临本署,又想见范弘道,究竟为的是什么?若有实情,还请相告!”
金部郎略感诧异,好像申用懋不该不知道似的:“申贤弟莫非猜不到?”
旁边又有另外一个老同事插嘴说:“朝中有传言,于今礼部春官缺席,有望之人纷纷侧目,而中枢申阁老暗中有指示,让范弘道给他举荐人选,此乃酬功之举也。”
金部郎又补充道:“部里几位老大人心有所动,便让我们来试探试探,看看有无机会。”
申大公子瞪着眼愣住了,他有三个字不知当讲不当讲,忍了半天还是忍住了。但免不了的,心中有一万匹马呼啸而过,自从认识了范弘道以后,他现自己的心腔内部快变成大草原上的养马场了。
先,这么拉风的荐举权,爹爹怎么就交给范弘道了?到底谁是亲生儿子?其次,听老同事的意思,这事满朝皆知,就他申大公子不知道?直到今天老同事们上门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他申大公子还蒙在鼓里。
刚才申用懋并不觉得异常,他作为宰相公子,别人有事没事愿意围着他转,有什么可稀奇的?再说申大公子没有什么大志,也比较享受这种追捧感觉。没想到,他们今天的真正目的还是来找范弘道的,好像还是奉了刑部几位长官的授意。
申大公子是个有贵胄公子风度的男人,还是憋住酸气,让长随去侧院主簿厅,把范弘道喊出来见客。此刻申大公子觉得自己真像是个青楼楚馆里的老鸨子,而范弘道才是万人迷红姑娘,别人热忱的找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红姑娘。
不多久,长随就回来了,但却是自己回来的,并没有带着范弘道。申用懋大怒道:“范弘道那厮为何不来?难道现在架子大到了连老爷我的话都当耳旁风?”
“并非如此!”那长随连忙回禀道:“范先生恰好不在主簿厅中,那边文书说,范先生应了教坊司的邀请,所以出去了!”
教坊司是个什么地方,在座众人心知肚明。归礼部管辖的教坊司不但是官方的演乐机构,负责庆典乐舞,而且还管着靠色相吃饭的妓户,花街柳巷里合法从业人员都是在教坊司籍册上登记过的。
有人问道:“范弘道与教坊司又有什么关系?”
长随答道:“听说东城里胡同容纳不下了,教坊司打算在南城开设分司,请范先生过去就是商议此事。而且范先生才名卓著,还要请范先生指点演艺。”
花厅内几双眼睛纷纷闪烁出了艳羡的光芒,如果是商量事情,为什么不上分署衙门里来商议,非要把人请到教坊司胡同里?更别说指点演艺这些扯淡借口,大家都是官场中人,这里面福利还能不懂么!
申大公子的心又变成养马场了,他才是南城分署的正堂官!教坊司想在南城开分司,为什么不请他申用懋过去商议!简直是有眼无珠!
唯有金大人冷静的说:“教坊司乃是礼部下属,今日请范主簿过去,会不会与礼部之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