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门前的事情,当然很快就传到了申时行父子耳朵里。老辅派了自家门子带几个人追踪范弘道,一旦看到新情况,就会把消息传回去。“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申用懋拧着眉毛,简直怀疑范弘道是不是要叛出“申家”,改换门庭。不过申大公子也不蠢,这种怀疑只是猜不出其他可能的情况下,做出的最坏揣测,并不意味着申大公子已经把
范弘道打进黑名单。
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申辅也有些迷惑,他可以猜得出,范弘道此举能给顾宪成制造难堪,但也仅此而已。申辅不相信范弘道闹出这样动静只是为了打打脸,除此之外必然有其他心思。
但申辅左思右想,就是猜不出来,不禁有些气恼,咬牙切齿道:“这范弘道究竟意欲何为?”申大公子吓了一跳,因为近些年来很少看到父亲这样失态,用这种奇怪的语气点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在顾家大门外,似乎被皦生光质疑到“怀疑人生”的范弘道终于开口了,他指着皦生光说:“我听你所言,只听出一个意思,那就是你们想把我送进厂卫牢狱!”
皦生光仍然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范弘道只是“困兽犹斗”而已,嘿嘿笑了笑说:“范朋友不要歪曲词意,本是官校要捉拿你,怎么是我们送你进牢狱?”
范弘道冷哼道:“但你们却逼我束手就擒,落入厂卫官校牢笼!”
皦生光凛然喝道:“错!并非是我们逼你,而是劝你在大义面前做出一个选择!是舍身取义,还是苟且偷生!”
范弘道负手而立,仰望星空,长叹道:“我已经在顾家门外求救了这一会儿,但顾大人还不出来,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皦生光还有心情逗趣说:“非也非也,你这个落花和流水的比拟并不恰当。范朋友你如果爱惜自身,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不然时间长了,消息传开后,必然有官校追踪至此!
到了那时,在下也只能恭喜你舍身取义了,范朋友的大名也必将扬于四海!吾辈读书所为何事,正该成仁取义九死而不悔也!”
皦生光这算是用语言一步一步将范弘道逼到了死角,仿佛就算“见死不救”,也是成全范弘道的节义,洗地水平近乎满分。
范弘道忽而很暴躁,上前几步劈手抓住了皦生光的衣领,这动作完全失去了平常的高冷,颇有点失去理智的感觉。
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就是输了,皦生光脸上笑得越灿烂,提醒道:“你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放屁!我来这里不过才一会儿工夫,官校怎会如此迅速赶到!”范弘道气急败坏的喝骂道:“除非有人第一时间通风报信,否则官校绝对不可能转眼间立即赶到!”
人群顿时有好心人叫道:“范先生还是快走吧,再多等一会儿,说不定官校就真来了!”
于是范弘道急急忙忙对着顾府大门拱拱手道:“青山不在,绿水长流,居然顾大人无意援手,那就此别过,他日再见!”
随后范弘道甩了甩袖子,大踏步分开人群,就要向外走。还在这里“监视”的申府门子很诧异,莫非这就完事了?但这种虎头蛇尾的表现,完全不似范弘道平常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