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臭规矩?胡万里转念便明白过来,这是谢和垄断月港的手段,船只不能靠岸,一应货物上下皆须由小船转运,只需控制当地的小船,便能够控制整个月港的贸易,看来这谢和不是易于之辈。
微微沉吟,他才问道:“住在月港可安全?”
“月港之内,长青兄大可放心。”吴亦有微笑道:“月港秩序井然,市面繁华,货物齐全,价格公道,银钱交割方便,往来商贾,只须有银子,可谓诸事便利,停泊在月港海面的船只亦无须担忧水师巡查。”
看来这谢和还真是不简单,月港能有这种局面,显然不可能是当地官府的功劳,正自想着,吴亦有一指前方,道:“月港的小船前来接应了。”
来的小船并不小,在运河上堪称是大船了,一共来了三艘,显然是与他们海船数量相对应的,胡万里不由笑了笑,道:“这谢和行事颇有章法,看来不是个粗人。”
“应该不是粗人。”吴亦有点了点头,赞同的道:“海商出身低微的不是没有,但并不多,出身富户缙绅之家的倒不少,有关谢老大传闻太多,一众海商却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清楚。”说着,他又叮嘱道:“长青在月港可千万别暴露了身份。”
“这是自然。”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才道:“咱们这么多人在月港住哪里?总不至于住客栈吧?”
“自然不会去住客栈。”吴亦有含笑道:“来月港的商贾经常一住数月,手下船员水手众多,住客栈既不便利亦不合算,皆是包院子住下,月港有不少专事租恁的大院子,如今离旺季还早,租院子容易。”
说话间,小船已经靠了上来,船头一名中年汉子拱手一揖,而后与船上总管扬声问答了几句,也不知是闽音难懂还是说的隐语行话,胡万里是一句也未听懂,对此他也不以为意,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况且海商又是朝廷王法所不允许,自然会有所顾忌,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答之后,一众人便换船登岸,看了几处地方,便在较为清净的地段包下两个相邻的院子,月港的院子跟京师的四合院没多大的区别,亦分前后院,不过房屋皆集中在中间,且皆是二层木楼,四角还有角楼,大门一关,就是一座堡垒。
一众人刚刚入住,各色商贩就上门兜售来了,一应粮食,菜蔬,酒水,衣饰应有尽有,最多的还是青楼的老鸨和龟公,见这情形,胡万里不由大为感慨,月港的商业气氛真不是一般的浓厚。
一应安置、采买、饮食之类的琐事自无须胡万里操心,安顿下来,他便叫来春儿,吩咐道:“赶紧的叫人烧水洗澡。”
听的这话,春儿不由笑道:“这几日,少爷在船上也不曾洗澡?”
“船上淡水有限,哪有用来洗澡的。”胡万里笑道:“快去烧水。”春儿应了一声,转身便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