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借助客厅的光亮,从牛皮布料中抽出一把小一号的刀刃,轻微的在头皮的外层左右划动,刮掉了一部分皮屑。因为头皮表层含有大量毛囊、皮脂腺和汗腺,所以通过皮屑脱落的数量,也能够判断出死者在生前是否过度的紧张,亦或是受到机械性窒息。
这个是?
绪方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用一小块纸张接起的皮屑当中,发现了一些黑色的颗粒物质,明显不属于人体分泌或是新陈代谢后的脂皮组织。
每一次新的发现,都距离事实真相迈进一步。
绪方在发现这些黑色的颗粒物质以后,连忙在死者的毛发中寻找相同的东西,因为无数次尸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女性死者最容易显现排除身体以外证据的地方,就是极易沾染到外来物质的头发和指甲。
将一缕缕头发从左及由的捋顺,绪方温柔的就像是在给自己心爱的妻子梳理头发一样,但是在外人看来,却多了几份毛骨悚然的意味。至少没人愿意这般摆弄没有身体的脑袋......
太田胜吞咽了下口水,对身旁的角谷道:“怪不得他在发现知佳子脑袋的时候不会害怕。”
“每天都在和这种东西打交道,早就习以为常了。”角谷努力控制镜头的拍摄角度,一边回答他的话。
果然在捋顺的过程中,在死者的头发和脑部皮层间找到了相同的黑色颗粒,绪方慢慢的用镊子收集这些物质,然后放到一旁的白色纸张上面。
停下来所有手上的动作以后,绪方的目光看向那些黑色的颗粒,眼眸拉伸的话,仿佛可以透过瞳孔的认真打量看到一条条扭转的脉络,那些是内心世界构架的桥梁,也是顷刻间变化无数的思维。
沉默了半晌,他将这些收集到的黑色物质用纸包裹好,继续回到头颅前面,看着知佳子合上的眼眸,绪方的手伸了过去,用不同的指压手法去测试脸部皮肤的松弛程度......
手掌掠过这些立体的五官时,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像是如泣如诉的澄清,迫不及待的传递着某种想法和信息。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教过他的教授告诉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可怕的脸,而是脆弱的身体。人一旦死去,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证明自己来过的,就是这具尸体。
而尸体的面目表象,是一种停留在她最想表达内心冲动时候的言语。就像人们说谎时会眨眼睛一样,不同的诉求会产生不同的面目肌肉变化。
绪方感受到了这些表情凝聚下的真实,他慢悠悠的抬起了头颅,看向脖颈位置,被锋利的刀刃切开的大面积伤口。
血肉模糊,掺着一些骨头、血管、脉络,隔着手套去摸,绝对不算平滑,在切割的过程中甚至出现了断层,而断层划分了几个区域性。
断层能够体现力量,速度,空间,刀具的刃面宽度和长度,以及凶手的心理。
将一个人的脑袋从身体割下来,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而且是一个体力活,可是绪方观察过这些断层,在承接方面,第一个断层的距离最为严重。
也就是说,第一刀的切入力量是最强的,为了让死者来不及发出声音,死的干脆。而第二刀是一个向下的作用力,至于第三刀第四刀同样如是......
当第一刀下去的时候,从深度距离去判断,死者已经一命呜呼,而第二刀压下去的时间和第一刀致命伤害是在短时间内承接的。因为从血管和筋络的收缩程度去判断,所有的伤害都是人体机能还维持着一定功能运转时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