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也是来寻我家主人的。”老者眉梢一挑,淡淡的问道,“请问二位可有名谒。”
“这…”童英一怔,微微摇了摇头,“在下并无名谒。”
“那只怕…”老者见童英拿不出名谒,似乎便要下逐客令。
“那刚才来寻水镜先生的那两人也有名谒么?”童玲见状,忍不住抢着开口道,按时间推算,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两人应该已经进到了山庄之中。
“这是自然。”老者点了带头,“何况来的可是袁家的公子和他的朋友,我家主人在司空的面子上,自然要见上一见的。”
“袁家,便是那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童英一怔,不用说,这位袁公子必定是那位心高气傲的翩翩公子了。童英原本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却是没想到他竟是大名鼎鼎的汝南袁家公子,如此来,他那从骨子里渗出的骄傲果然是有所依仗的。
汝南袁氏,袁家自袁绍高祖袁安官至司空、司徒,袁安的儿子袁京为司空,袁京的儿子袁汤为司空、司徒太尉,袁汤的儿子袁逢亦至司空,袁逢的弟弟袁隗亦至司徒、太傅。四世中居三公之位者多达五人,故号称“四世三公”。
“原来是袁家的人,想不到水镜先生亦是如此势利之人,以来人家族富贵决定见或不见。”童玲向来是心直口快,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我家主人岂是趋炎附势之辈!”果然,老者脸色变得很是难,肃然道,“但你等连名谒都拿不出,我如何能随意让闲杂人等进入水镜山庄?”
“玲儿…”童英瞪了童玲一眼,转身朝老者拱手致歉,轻声道,“不瞒这位老丈,我二人是受单福大师指点,前来寻水镜大师的。”
“单福?”老者闻言,先是一愣,俄而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来是元直指引而来,罢了,你二人随我来吧。”
“多谢老丈。”听到老者如此说,童英和童玲忍不住相视一笑,他没想到单福之名如此好用,不过听老者称他为“元直”,或许便是单福的字吧。
“你二人且在此处稍作等候,等到我家主人见过了袁家公子和他的朋友,再进去吧。”老者将童英二人领到一间偏房,开口说道。
“有劳老丈了。”童英点了点头,忽然一阵声音传入耳中,侧耳倾听,那声音颇为熟悉,不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位袁家公子还有谁?
童英往前几步,来到偏房与隔壁那间屋子相通的门外,袁大公子的声音便从隔壁传来的。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瞥了眼对面,不过视线都被一面屏风所阻隔,只能听到隔壁房间里所有人的声音。
“这位公子姓袁名谭,听说倒也是位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那老者平静的轻声说道。
这时,童玲也凑了过来,饶有兴致的“偷”听起来。
“先生,您觉得我这篇策论可有国士之风?”那头传来袁公子的疑问,虽然话语用词颇为恭敬,但是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其中多出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想来这与他养尊处优的身份有关。童英二人屏气凝神,等着水镜先生的回答。
“好,好,好。”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言简意赅,只是声音中却听不出几分的溢美,当然也并不像是在敷衍。
“那先生也请不吝赐教…”又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童英听出这是那位名叫奉孝的男子的声音,相较袁谭,他的言语中少了几分毕露的锋芒,多了几分内敛。
“这位公子是?”
“先生,此乃我同窗好友,姓郭名嘉,字奉孝。”袁谭开口为水镜先生介绍道。
“郭公子此文,老夫以为…”水镜先生的声音略一踟蹰。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郭嘉说道。
“郭公子在你所撰的策论中说,我大汉朝如今是内乱频仍、外乱已生,只怕即将大厦将倾、风雨飘摇,而若要挽狂澜于既倒,就必须从根本上改变。”水镜先生缓缓说道,“老夫敢问公子,如何才是从根本上改变?”
“奉孝以为,如今我大汉朝内有宦官阉党乱政,外有黄巾贼子谋逆,此诚危急存亡之际,若要保我大汉江山,必要有一治世之能臣,如周公在世,辅佐朝政,内绝乱党,外平贼患,方可为之。”郭嘉字斟句酌的缓缓说道。
“呵呵,是么?”水镜先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奉孝啊,我都和你说过了,如今这些乱局都是表现,不过疥癣之疾而已,我大汉朝已立国数百年,其中虽经王莽篡政,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如今虽有黄巾为乱,但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如何会有什么大厦将倾的风险,你着实是危言耸听了!”袁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袁兄此言差矣。”郭嘉却是笃定的说道,“德不显而外祸频,吏不治而内乱生。黄巾虽为乌合之众,最终必遭失败,然而为何张角等匹夫能轻易的一呼万应,迅速作大?这其中原由才是比‘疥癣之疾’更值得朝廷重视的痼疾!”
“奉孝!”袁大公子的声调提高了几分,显然作为大贵族出身的他对郭嘉的汉王朝“病入膏肓”这个定义异常不满。
“无妨、无妨。”水镜先生的声音响起,其中微带着笑意,“敢问郭公子,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的确是奉孝深思之言,请先生有以教我!”郭嘉毫不犹豫的断然说道。
“那公子的志向是?”
“封侯非吾意,只愿汉疆平!”郭嘉朗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