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水流不住从高处顺着水槽流入水池,间有取水水斗,可以随时从槽中放水进来,想来是设计这一套系统的人心思灵巧,能人所不能。
左丰领着童英跨过条条溪流,绕过层层水槽,已然到了一面湖光入境的水面之前。
湖不算大,但建在宫中却殊为不易,湖边引出了条条水流,水面之上架有水槽,一个男子的身影正在水槽转弯处摆弄。
那人衣着华贵,却是片片淋湿,颇有些狼狈。他背对着左丰和童英,专心捣腾水槽,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睹。
这人是谁?
不由童英深思,左丰已经在耳边叮嘱了一句:“小心了,莫要乱走。”
左丰转身离去,童英有些茫然,见前面那人鼓捣完了水槽,又去动水槽边架设的水斗。水槽和水斗连结出有扇小门,开门即可放水进入水斗。只是那水门似乎不太灵便,那人低头调试,专注非常。
此人对园艺如此痴迷,难道是宫中的园丁?只是那人尚未调好水门,水槽中的水却已断了。
那人叹了口气,跨过水槽,提了桶水,攀上假山,将水尽数倒入高处的一个石坑。
那石坑连结水槽,水流又汩汩流下,那人仍去调试水槽边的水门。
不多时,石坑中水尽流出,那人便再次提了桶水倒上去。
反复数次,童英不禁笑道:“这样不成的。”
那人本是专心弄着自己的物事,却是无端被童英所扰,当下转过身来,有些生气的开口道:“你说不成,你懂吗?”
“略知一二吧!其实这个设计颇具巧思,假以时日,可为后世效仿。”
“嗯?”那人闻言,却是沉思片刻,俄而双眉一挑,拍手叫好,“说得好!他们总是说我搞这些东西是奇技淫巧,旁门左道……嘿嘿,想不到你这人不识宫中规矩,但心思倒是活络,你既然识得,不知可曾瞧出哪里有疏漏?”
童英想了想道:“这里虽有水流,却是死水,槽中水流无需人力便可自行流转固然不错,可要赖人抬水到了高处,才能运转,殊为不便。你不能总提水上去,提得再多,也能流干。”
那人深以为然,不住点头:“你可有解决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更加麻烦而已。”童英缓缓开口道。
“快说快说!”那人显然为童英所言勾起了兴趣,此刻也不再专注工作,连声追问道。
童英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大人个性却像个小孩子似的。
“在下曾见到有人在山溪旁边架设水车,可以借助水流之力将水引到高处。只是这须得有个活水源头,水车方能驱动,似宫中这一潭死水,那是不成的。”童英开口说道,水车这样的物事在南方并不少见,至少他在襄阳一带寻访卧龙先生之时,便见过不少。
那人眼中光芒闪动,听到水车二字,已经大为兴奋,更是拉住童英的手不住追问。童英将水车构造比划一番,自觉尚有不足,那人却已是抚掌大笑起来:“天助我也,此天助我也!”
“你不识得宫中规矩,想来不是宫中之人,既是如此,又是如何来得此处的?”那人笑声暂歇,饶有兴致的望着童英开口道。
“宫中规矩?在下初来乍到,确实不知宫中有何规矩,敢否请兄台指教一二?”童英拱手说道。
“兄台?”那人目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的笑容却是更盛,“你叫我兄台?”
童英一愣,那人却是摇头道:“在朕忙碌之时,是不容他人打扰的,既然你不知,那这次朕便不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