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会议虽然由叶公瑾主持,但在座的高官都是中将军衔,他一个少将处长怎敢坐在上首。叶公瑾特意请办公厅秘书长坐在上首,并主持会议,他自己则坐在秘书长的身边。
叶公瑾面带微笑,环顾着桌边的高级将领。能把他们召集到桌边,也算是一大荣耀。他此时心中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作战厅厅长郭重木,另一个是联勤总司令部的参谋长于志道。凭着职业敏感,他认为这两个人中的一人,极有可能是****特工“槐树”。但这个想法,他却不敢轻易对任何人说。一怕泄密,二怕引来杀身之祸。但现在,他最忌惮的,却是坐在他对面的二厅厅长郑介民。郑介民是前任保密局局长,又在二厅主管情报工作。郑介民为人老奸巨滑,无人可比。他很担心郑厅长会与他戗毛,让他下不来台。
左少卿和赵明贵则坐在会议桌的最远端,肩背笔直地坐着。这六个人,正是他们共同挑选出来的怀疑对象。但他俩也和叶公瑾一样,心存恐惧。
胖胖的秘书长先开了口。他着叶公瑾说:“公瑾老弟,这个会议是应你的要求召开的。时间紧,我就不多费话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叶公瑾站起来,脸上是谦恭的微笑,向桌边的长官们欠欠身,“实在对不起,要占用各位长官一点时间。前天的上午,卑职曾陪着毛局长在大会议室里与各位见面,并获得各位的大力协助,制作了一份假的国防部公文。兄弟今天来,就是来通报一下这件事的结果,也算给各位一个交待。”
秘书长先来了兴趣,“公瑾,你坐下说。我们都有兴趣听一听。是个什么结果?”
叶公瑾坐下来的时候,已收起脸上的笑容,“秘书长,各位长官,结果大大超出兄弟的预料。国防部军事会议做出有关东北战略决策这件事,已经被潜伏于国防部内的****特工获悉,并且传递出去。”
在座的高官们饱经官场沉浮,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本能。但不动声色的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一丝惊讶。
叶公瑾静静地着他们,继续亮出他的底牌,“这名****特工已经被捕。”
郭重木和其他高官一样,不动声色地盯着叶公瑾。
“他是谁?”秘书长首先发问。
叶公瑾向他点点头,“秘书长,很抱歉,这个****特工,就是办公厅秘书处的少尉军官张雅兰。国防部开会的几天里,她一直坐在大会议室的门外。”
会议室里一阵静默,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叶公瑾的脸上,并在心里权衡这件事。
左少卿坐桌尾,目光在高官们的脸上转来转去。她的目光不时掠过郭重木。她知道叶公瑾这一招极其阴损。他想出谁的脸色有变化,也想因此出谁是“槐树”。左少卿的目光一转,察觉坐在对面的赵明贵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她转过眼睛,直视着他。显然,叶公瑾带她到这里来,是有目的的。
秘书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公瑾,就因为她坐在会议室门外,你就逮捕她?”
“当然不止这些。我们有确凿的证据。”
“拿出你的证据来,让我们一。”
叶公瑾打开公文包,先从中取出一支口红,给在座的人。他随后拧开口红的后盖,取出一卷微型胶卷,放在桌面上,“各位,这就是张雅兰用来隐藏胶卷的口红,和她偷拍的胶卷。这个胶卷里偷拍的文件,就是前天上午各位帮助修改的草稿。”他又从皮包里取出几张放大照片,递给秘书长,“您请。”
秘书长了照片,脸色更加严峻。这些照片确实是他亲手修改的公文草稿。他转手将照片递给郑介民。
几位高官传着照片。他们都没有说话。
秘书长的眼睛在叶公瑾脸上转着,又问:“还有什么?”
叶公瑾说:“秘书长,共党地下组织已经知道我们在前天的会议上,做出有关东北的战略决策。因此,昨天晚上,他们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企图得到这个决策的内容。左少,你把昨晚的情况向各位长官介绍一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左少卿脸上。
左少卿挺直腰背,轻咳了一声,说:“昨天夜里七点半,这个公文的起草人,办公厅秘书处副处长傅怀真去戏时,曾遭到共党地下组织的绑架。幸亏,叶处长对此早有安排,我们的人竭力抢救,共党才没有得逞。另外,昨天夜里十二点,刚才提到的张雅兰,偷拍了公文草稿,秘密传递出去。也幸亏叶处长早有察觉,提前做了布置,不仅逮捕了张雅兰,还逮捕了多名共党分子。叶处长向各位长官通报的,正是这个情况。”
郭重木目光严厉地盯着这个女军官。他相信,张雅兰被捕,这个姓左的女军官一定是动手人,甚至是策划人。他能出这个女人的精明和果断。“这是个危险的女人。”他在心里想。
让叶公瑾感到惊心的,是他见郑介民的脸上正在露出微笑。他甚至还笑了一声,但什么也没说。倒是他身边的联勤总司令部参谋长于志道,扭头了郑介民一眼,随后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冷笑。
他用手点着叶公瑾,“公瑾呀公瑾,我问一句,我们这些人,”他指了指桌边的高官们,“是否可以摆脱怀疑了?”
叶公瑾一惊,急忙说:“志道兄过虑了,兄弟绝没有这个意思。”
于志道却冷笑着说:“共党拚了命去绑架或者窃取这个假公文,说明我们这些人并没有把真实情况泄露给共党,是这样吗?”
于志道这几句话,无异于在会议室里投下一枚炸弹。高官们的脸上都露出愤恨的神色,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陆军司令部的高参一拍桌子,“叶公瑾,你的目的在这里呀!我们这些人都瞎了眼,被你卖了还在帮你数钱呢,是不是!”
于志道说:“我张雅兰算不上****特工。我叶处长一定认为,在我们这些人中间才有一个****的大特工,是不是?”
叶公瑾慌忙站起来,“没有这个意思,绝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本意,就是想防止会议的结果被共党窃取。请各位不要生气。我要是怀疑各位,今天就不会来了。”
但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极其尴尬。这是叶公瑾没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