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原来是警卫住的。他们可以透过铁栅栏门观察里面的被关押者。但此时,外间已经完全改变了。窗前有两张大办公桌,上面堆满了资料和账册,还有很大的算盘。沿墙放着一张长条桌,上面居然放着手摇计算机、电话、电报机和打字机。
她这才注意到,办公桌前,还坐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长衫,戴着眼镜,耳朵上夹着铅笔。他们肯定不是守。左少卿猜出来了,他们是银行职员。
左少卿向他们挥挥手,“你们两位,先出去一下。”
那两个人站起来,却回头去杜自远。杜自远也见左少卿和她的手势。他向那两个人挥了一下手。那两个人什么也没说,悄悄地走出去。
杜自远拉住右少卿的手,“右少,你一,我真的挺好,不要担心。”
右少卿也回头打量着周围,“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杜自远抬起头,向左少卿笑了一下,“我差不多把敬业银行都搬过来了。叶处长不放心,让我尽快把他的资金撤回来。”
“就在这里呀?”右少卿问。
“是。他不太放心,所以我得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你把他的资金弄好就没事了?”
“应该是吧,叶处长是这么说的。”
“那要多久呀?”
“大约十天八天吧。”
“为什么要这么久呀?”
“有些资金在香港,有些在伦敦,还有些在其他地方。都在运作中,那边的代理人也不可能随便往回撤,他们会受损失。所以,需要一点时间。”
“哥,到你住在这里,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也难受。好在时间可能不会很长。等我出去,我请你吃饭。左少,你也挺好吧?”他的眼睛注意地着她。
左少卿想了一下,轻声说:“还是那样,没有什么进展。”
杜自远听明白了,“槐树”仍在危险中,也没有找到恢复交通的办法。
三个人,一个门里,两个门外,互相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连左少卿也感觉,叶公瑾是因为丢失了银行资料,自己的经济状况被泄露,因此迁怒于杜自远。情况可能并不算太坏。也许过几天,杜自远将叶公瑾的资金处理好,就会被释放。
因此,她回到办公室里,仍然把心思放在如何与“槐树”建立联系的上面。
但是,刚过了两天,也就是第三天的下午,她连续得到三条似简单,实际却极其严重的消息。
第一件,是柳秋月悄悄向她报告的。她精心挑选的一个弟兄,一直负责监视叶公瑾的秘密住所。当初左少卿向柳秋月交待这件事时,十分谨慎,表面上是要求柳秋月秘密安排人监视钱玉红。但她心里明白,监视钱玉红的目的就是监视叶公瑾。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叶公瑾夜晚的行踪。
柳秋月说:“昨天夜里,处长去了秘密住所。时间不长,赵明贵和黄枫林也先后去了。少主,这一次,只有他们三个人,钱玉红没去。我猜想,他们一定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左少卿也有同感,心里已经警觉起来。但对柳秋月,她只是说:“你叮嘱那个弟兄,叫他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察觉。”
柳秋月小心地着她,点头说:“好,我会叮嘱他。”
第二件,却是她自己出来的。她一下出来,立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下午六点钟,各监视点的报告被送回来。柳秋月正在忙别的事。左少卿就拿起这些报告,一张一张地起来。其中一部分报告是监视那六名高官的,左少卿得就比较仔细。这些报告都用简单的几句话,简述一天来目标的活动情况。
报告的最后,会有一两句话叙述“监视者”的情况。这个“监视者”,指的是黄枫林安置的监视点。
左少卿察觉,有几份报告说,“监视者”无动静。左少卿到这里就有些疑惑起来。她找出前两天的报告,其中也有几份说,“监视者”无动静。
左少卿顿时吃了一惊。她稍微归纳一下就发现,监视报告中说“监视者”无动静的,是四位高官。但报告说“监视者”有动静的,里面的人干了什么,什么人进出的,却只有两位高官,他们是作战厅厅长郭重木,联勤总司令部参谋长于志道。
左少卿突然明白,黄枫林监视的目标实际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郭重木,一个是于志道。妈的,他们的范围缩小了?为什么?
第三件,也是左少卿自己察觉的。今天一天,她没有见赵明贵的影子,他甚至连中午饭也没吃。但她知道,赵明贵肯定没有出去,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左少卿心中疑惑,他在办公室里干什么?
左少卿把这三件事联系起来,认真地想了一下,心里已经惊恐万分。她察觉,“槐树”已经有危险了,并且已经迫在眉睫了。
她感到脑中的神经籁籁地跳着,额头和脊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