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少卿看着窗外的时候,正是一般人下班的时候。街上的人很多,但人们都在匆匆地走着,很少有人停下来。
这就显出来异常了。在对面街边的树底下,站着一个年轻人,正在无聊地看着一张报纸。正是这个年轻人的无聊,引起右少卿的注意。那人来来回回地翻着手里的报纸。她感觉,这个年轻人看手里的报纸已经看了许多遍。另外一点,他翻报纸的时候,就会抬头向这边的修理合作社看一眼。
右少卿意识到,这是一个真正的跟踪者,目标就是她。
右少卿此时明白,她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诉老魏,和他商量解决办法。另外一点,她必须及时通知她的组员们,要他们保持警惕,必要时立即转移。今天晚上,她必须做好这两件事。
也就在右少卿发现被人跟踪的这个时候,她的姐姐左少卿,带着她形色各异的三个组员,刚刚抵达武汉。
柳秋月仍如当年在洪公祠一样,是全组的大总管。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家安顿下来。所以,在一两天里,左少卿这个小组,还没有开始他们的侦察活动。
柳秋月很快在离江边不太远的一条叫司门口后街的地方租了两间房子,作为她和左少卿居住的地方。对陈三虎和胡广林,则让他们以采购员的身份,在小客栈里定了一个房间住下。
所有人,包括胡广林在内,都可以算是行家里手。他们没有任何耽搁,很快就安顿下来,随便吃了晚饭,就都在左少卿的房间里聚齐。
到了快夜里的十二点时,柳秋月在她的小房间里架起她的红星牌收音机,接上测向天线。然后头戴耳机,开始搜寻武汉第五潜伏组的无线电信号。
陈三虎和胡广林都是第一次看见柳秋月的这个架式。他们坐在墙边的凳子上,惊讶地看着柳秋月调试收音机和测向天线。她的耳机里隐约传出断续的嘀嘀声。
左少卿则吸着烟,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她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他们一组四人,都来到了武汉。因为柳秋月在武汉方向发现一个无线电信号。也因为左少卿想起,武汉确实有一个“第五潜伏组”。
所以,左少卿现在不得不考虑,假如所有这些判断都是正确的,她又如何在武汉找到这个“第五潜伏组”呢?
她明白,国内的公安部门,也许还有其他情报机构,早已知道武汉有一个特务潜伏小组,并且监听搜寻了多年。他们尚且没有找到,我又如何才能找到呢?
这个问题,左少卿在从南京到武汉这一天一夜的火车上,一直都在考虑。她必须有更好的办法才行。
这时,柳秋月抬起头,看着左少卿,轻声说:“姐,我找到那个电台信号了。”她掀开耳机,让屋里的人都听见耳机里传出来的嘀嘀声。她小声说:“他们正在发报,我感觉,他们发报至少已经有十分钟了。”
陈三虎笑嘻嘻地看着她,说:“柳姐姐,你好厉害。主子,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到现在了,还在活动呢?他们是不是傻呀!”
胡广林则是满脸的疑惑,他说:“这个,怎么知道是潜伏在武汉的特务?”
柳秋月说:“老胡,我们监听过这个信号,它的波长没变,发报手法也对。”
陈三虎兴奋起来,“主子,不就是找这个电台吗?你说,咱们怎么找?”
这也正是左少卿考虑的问题,她:“先别急,听听秋月怎么说。”
这时,柳秋月已经在桌上铺开武汉市地图。这是她下午刚刚从书店里买来的。她用铅笔在地图上点出他们现在的位置,看着周围的人,“姐,我们现在的地点是武昌司门口后街。”她用铅笔以司门口后街为起点,按照测向天线测出的角度,向东北方向画了一条直线,“姐,这个电台的位置就在这个方向上。现在,我们只知道这些。不过,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这个电台。”
屋里的四个人都围在桌旁,看着桌上的地图,也看着地图上从司门口后街向东北方向延伸的直线。他们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里有许多街道和小巷,更有无数的房屋。想在这个范围里找到隐藏的电台,比上天都难。
柳秋月、胡广林和陈三虎都抬起头,看着一直盯着地图的左少卿。
左少卿也凝神看着地图。她终于抬起头,一一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轻声说:“不管怎么样,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电台。怎么找,我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