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凡知道说这些话会得罪人,得罪的人还海了去了,可是,他更加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此时不加制止,不缴纳赋税的行为一旦成为习惯,成为时尚,那就晚了,徐州也就完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是这种道理。
再说,田凡现在也不怕得罪人。以前陈群这人还不错,却没想到他家这么有钱,却连赋税都不缴纳,田家该缴纳的赋税可是一分都没少,若是不知道还无所谓,既然知道了……
其实知道了也无所谓,上缴的副手有没他的份儿。田凡这么做,那是有用意的!他这是在用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大家不会感觉意外和突兀的由头,故意得罪人!
糜竺不知道田凡是故意的,可他知道田凡这样会得罪人,忙假咳一声,想提醒他一下。
可田凡根本就不在意,他续道:“再说了,如果他们觉得徐州对他们不公,可以搬走啊,我们徐州最不缺的就是大族!徐州有各种先进的农业技术,他们多收的粮食,是我们提供的技术,他们怎么就不记得这一点?若是没有主公和徐州军的保护,他们能收这么多粮食吗?我们徐州的农税才十税一,其余地方都是多少?曹孟德那里现在是五税一,袁本初那里是五税二,袁公路那里更狠,收取一半!
“若是没有徐州军团的保护,他们能得到那么多吗?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这些?好事全都想要,要负责任了,马上就退却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微微一顿,他续道:“主公,你想想,自从我们那几样生意发展起来之后,跟着我们一起发财的人有多少?他们中成为大族的又有多少?他们中有人偷税漏税吗?没有!若是他们感觉主公待他们不公,也不交税了怎么办?那可就不是损失一成两成的问题了,那可就是灾难了!”
刘备,他依然在沉思,还是没有拿定主意,田凡不由的有些着急,他道:“治理地方,应该恩威并施,主公也应当如此。现在是这些大族需要我们保护,我们收取赋税是应该的,他们本来就应该缴纳!主公你一味地仁慈,不但不能使得他们感恩,反而会使得他们心安理得。甚至,会在心里骂你妇人之仁,没有魄力,该收的不收!
“治理地方,必须要公平!若是有人不交,有人交,那麻烦就来了。比如,交税的人会觉得吃亏,那些不交税的人呢,也不会感觉满足,他们会想着,农税不交没有受到惩罚,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少缴一点商税?时间长了,交税的人和不交税的人,会产生矛盾。这种矛盾会越来越大,最终导致不可调控,最后就是所有人都不再缴纳赋税。不但如此,他们还会对主公心存怨念!嘿嘿,我们这些重臣都缴纳赋税,凭什么他们不缴纳?若是我们见主公对他们这种行为不闻不问,我们生气了,也不缴纳了,那样你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说得可就有点狠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不过好在现在刘备被田凡说得羞愧万分,没有注意这些。
半晌,刘备对田凡抱拳道:“伯光,我知错了!不错,此事必须防微杜渐……只是,该怎么做呢?”
田凡道:“主公,我们不是有税法吗?子仲他们几个拟定的税法,除了规定该怎么交税,交多少税之外,不是还有相应的惩罚措施吗?”
刘备这人很厉害,比如,这才田凡说完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将情绪调整好了!
听田凡这么说,他沉吟道:“也好,此事就这么办!嗯,收取赋税的工作,就交给倪秋,而不缴纳赋税的人,则交给刘达处理,这样好!”
田凡点点头,补充道:“另外,我们那些生意中,应该缴纳的赋税,我想直接从每年给众人分的红利中扣除,这样也省得各家还得再交税!”
前文中说过,田家和糜家两家只负责生产,而销售则由跟他合作的各个家族共同出资建成的一个大商铺进行。以往,收取相关商税时,都是根据这个超级商铺的账本查账,查出具体的赢利,再根据各家占据的份额,到各家中收取。
这样一来,钱进了某些人的家门,再想让他们吐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田凡这一个主意,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这就相当于现在,扣税的工作直接在银行中进行。先行交税,余下的众人再分。
这种好主意,直接杜绝了与田凡有关的那些产业偷税的可能性,刘备自然不会不答应。
从刘备那里告辞出来之后,糜竺埋怨道:“伯光,你知道你这一番话会得罪多少人?我咳嗽了一声,就是提醒你要慎言,你就没有注意到吗?”
田凡呵呵一笑,道:“大哥,没事!得罪人又怎么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顿了顿,他收起笑容,沉声说道:“有些事,必须得有人做!这件事,我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