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凡大营中军大帐内,几根牛油大蜡将整个大帐照得灯火通明,纤毫毕现。田凡着一身白色的文士服,静静的半卧在主将位上,没有一点主将该有的杀伐之气。张飞、吕布、赵云、高顺、庞德、曹性、成廉、郝萌、史华、史鲁等将校,一个个按照官职次序正襟危坐于下手,眼巴巴着逍遥的不像样的田凡,却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所谓的田凡大营,并不是这几天他常驻的伤兵营,而是吕布、赵云等所在的大营。
今日夜间,午夜时分,睡的正香的田凡被人叫醒,说是寿春城内有异动。他立即想到,对方可能会于今夜袭营,故此,他立即梳洗之后赶到吕布大营中。
张飞本来在刘备军大营内,可田凡却将麴义指派到刘备大营中,换回了张飞。因为张飞是个莽撞的性子,一见了血,就容易不知身在何处,可能会破坏他们的反击之计。徐盛被他派到了伤兵营,暂时充当伤兵营内的主将。
田凡半躺在主位上的一张躺椅上,身侧是一张矮几,矮几上置一些酒肉点心之类的吃食,令牌之类的常备品都被挤到了一边。他翘着二郎腿,边津津有味的书,边时不时的喝一口酒,那样子,在张飞来是欠揍,可在庞德、史华、史鲁、成廉等人来,那叫从容!
他所的书,也不是什么兵书战策,而是庄子的著作。以前,他所接触到的道家著作,多为黄老之学,《黄帝内经》、《道德经》、《淮南子》等等,这些书即使是在以儒家为主要学说的汉代,也非常流行,很多人都读过。可是,《庄子》这样一本书,在田凡心中应该是仅仅亚于《道德经》的一本书,他竟然没怎么见到。原因嘛,他不了解,可是他感觉这本书还是很有意思的。
他哪里知道,庄子的学说已经不适应当下社会的制度了?一种学说,要想永保长青是不可能的,其生命力受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影响。当这种学说不适应当下的生产关系,甚至对生产力产生不利影响的时候,必然被淘汰在历史的长河中!庄子的学说中,除了大量养生之类的言论之外,还有许多关于政治制度的思考,很不幸,他支持的,是奴隶制度!
这本书,还是于吉送给田凡的,说是让田凡好好,对于以后大有好处。
斥候们将大营外的情况不断的送进大帐,袁术军出城了,袁术军分兵两路,一路迫近此处大营,一路迫近刘备大营!
张飞听着这些消息,再也不能从容镇定了!
张飞呼地一声站起身来,一张阔嘴刚刚张开,田凡朗声道:“君子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处人之所以不能处!给我坐下!”
一句话,张飞只得将满嘴的不满咽回肚子里,憋得他一张黑脸发红!在座几个比较心急的将领一见张飞吃瘪,立即也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不一时,一个小校高喊着长长的一声“报!”,大步进入帐中,抱拳道:“启禀田将军,各位将军!袁术军将领杨奉,率领一万士卒堵住了我们支援主公的去路!”
田凡微微点头,摆摆手,道:“继续打探!”说着,仿佛大营外的情况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举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那小校抱拳高呼一声:“诺!”大步出了营帐。
不一时,另一个小校进入大帐,高声道:“启禀田将军,各位将军!袁术亲率将领纪灵、韩暹领三万大军,已经抵达主公大帐,正在准备攻击!”
张飞一听,呼地一声又站了起来,高声喝道:“伯光,上吧,还等什么?”
田凡连都没他一眼,右手轻摆,道:“忍一时之气,成一世之功;忍一步之气,免百步之忧!给我坐下!”
张飞还要说话,田凡目光如电的扫了他一眼,他立即愤愤然的坐了下去。只是那一张黑脸,憋得开始发紫!刘备说过,让他一切听田凡的命令,虽然不能理解为何田凡如此沉得住气,可他还是只能乖乖听话。
其余众将一见,顿时也将心中的话憋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一个小校进入大帐,抱拳道:“启禀田将军,各位将军!袁术开始攻击主公大营,一鼓已过!杨奉依旧在大营外等待,并没有展开攻击!”
张飞出奇的没有说话,田凡不由很是好奇。扫了他一眼,只见张飞如同一只蛤蟆似的,正在那里运气!
田凡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对那小校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继续打探!”
再半个时辰,又一个小校进入大帐,抱拳道:“启禀田将军,各位将军!袁术第一次攻击失败,二鼓已经开始,正在进行第二次攻击!杨奉所领军队正在集结,似要支援袁术!”
张飞呼地一声站起来,暴吼道:“哈哈哈,此时攻击,正是时候,伯光,出兵吧!”
吕布也受不了了,他站起身来,帮腔道:“是啊,伯光,袁术第一次攻击失败,势必士气不高,此时攻击,正是时候!出兵吧!”
田凡没他们,自顾自的一边书,一边道:“忍耐是智慧,是力量,更是一种勇气,唯大丈夫方能屈能伸!都给我坐下,时机不到,徒增伤亡而已!”
两人愤愤的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的坐了下去。可是,张飞那张黑脸,已经黑中透紫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憋得。
不一时,一个小校进入大帐,抱拳道:“启禀田将军,各位将军,杨奉所部开始后撤,方向,正是支援攻击主公大营的袁术所部!”
田凡嘿嘿一笑,将目光暂时离开那本仿佛有着无穷吸引了的《庄子》,笑道:“果然不出所料!嗯,这场仗,开始有点意思了!”
这回,别说张飞和吕布了,就是赵云和高顺都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们齐齐站起身来,抱拳道:“主公营内士卒不够,一旦战事开始,情势岌岌可危,请田将军立即出兵!”
田凡没有答话,先向那一个小校,温言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嗯,继续打探!”
言罢,他将《庄子》置于矮几上,正襟危坐起来,向几员将领,道:“善战者翔于九天之上,善守者伏于九地之下!我不会害了主公,可也不会着手下弟兄们无辜妄死!这场战事打到现在,我们唯有一战尽全功,这才对得起这次瘟疫中死掉的几千兄弟们,为我们赢得的一个大好机会!现在,时机不到,你们就算说破大天,我也不会发兵。都给我坐下!”
说完,他再次抓起那本《庄子》,又了起来。
张飞四人对视一眼,只能坐下。此时的张飞,已经被田凡折磨的没了脾气,那张黑脸不再发红或者发自,又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半个时辰,长得如同一年,短的又像是一秒。终于,在张飞等人的期盼中,一个小校长长的一声“报……”,传入了众人耳中!
那小校进入帐中,喘了一口气,道:“启禀田将军,袁术第二波攻击失败,现在三通鼓已经响完,他们在进行第三次攻击!”
田凡点点头,道:“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众将奇迹般的,都没有再要求出兵。田凡好奇的扫视众人一眼,只见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着自己,那张张合合的一张张嘴,显然是有话要说,可却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