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文禄之役时,内府殿下以‘清剿北条余党’和‘眼疾复发’为由拒绝出兵,已是让他逃过一劫,这次若是再不抓紧机会加以打压,恐怕将来会尾大不掉啊。”见秀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秀保也是将心中的另一个答案说了出来。
“真不愧是小竹的儿子啊,”秀吉满意地笑了笑:“没错,我就是要通过这场战争让德川家剥去一层皮,至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秀保惶恐地问道,最后这句话意思太过模糊了,又或者是秀保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不明白么,你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秀吉自斟自饮,那种平和的语气着实让人有些恐惧:“开战至今,只要是去过朝鲜的,即便是普通的足轻,都知道这场仗赢不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我,想必是为了我的颜面吧。”
“既然如此,您又为何要执意要再次发兵呢,若只是为了削弱江户方面的实力,那也太不值得了。”秀保斗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来,想削弱家康的实力,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天下普请”什么的都是兵不血刃的上乘计谋,像打仗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是下下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文禄之役没有取得一丝成绩,西国那些大名抱怨连连,为了获得补偿,这次征韩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以岛津、长宗我部那样的性格,要是真的不愿意打,早就上疏劝谏了,可现如今不都一个个表示顺从么?就拿岛津家来说,这次不仅义弘率军一万出征,就连中恒也是率领八百武士随行,可见他们对这场战斗是多么渴求。”秀吉说着说着,竟叹起气来,样子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人,也会有行不由衷的时候啊。
“就像您说的,即便是打了,最后的结果不还是一样,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么?”秀保是越来越大胆了,想必没有人敢和秀吉这样说吧。
“他们要打我只好奉陪,毕竟粮饷方面他们也是承担了相当一部分的,而且这次偷袭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只要能在南部站稳脚形成对峙之势,那么我军就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和明国讨价还价了。”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秀保却从秀吉眼中觉察到了一丝希望和热忱,以至于有了些恻隐之心,想把事实告诉秀吉,不过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历史就是历史,自己穿越而来已是激起了波澜,实在不能制造更大的波浪了。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给你积攒些战功,将来我百年之后,也好镇得住那帮大名。”秀吉着秀保,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笑容中充满了信任和慈爱,以至于让秀保想起了父亲,以及那素未谋面的秀长。
“臣惶恐,若是如此,臣宁愿留在名护屋,派高虎替臣指挥军势。”秀保觉得秀吉是在试探自己,立即拜伏下去。
“你先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秀吉示意秀保起身,此时他也收敛了笑容,惆怅地说道:“我的最近身体大不如前了,其实就算医师不说,我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才决定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你。”
“你也知道,秀赖如今只有三岁,就算我还能再活五年,他也不过八岁啊,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怎么能震慑住那群恶狼呢。而你就不同了,作为是秀赖的堂兄,你并没有野心,至少说我没有发现…因此我决定百年之后由你辅佐秀赖,作为武士,战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条件,就算是坐拥百万石的大名,没有战功终究只能是遭人嗤笑的角色。”
“家康、利家、辉元、景胜、秀家,这五大老中除了秀家资质稍浅,其他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虽说最后都选择了臣服,可我知道,他们心中的那团烈焰始终都没有熄灭,要镇住这些人,没有战功又怎么能行呢?”
“现如今天下太平,无仗可打,因此只能将你派往朝鲜去了,守住釜山港,保证运输线的畅通,这是连岛津家都未曾做到的啊,现如今李舜臣革职了,朝鲜水军已是一盘散沙,守住釜山已经不是难事了,你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啊。”
“臣,绝不辜负殿下重托,必将誓死守护秀赖殿下!”秀保近乎是凝噎了,他没想到秀吉竟能对死亡得开,更没想到他会让自己辅佐秀赖,这是一件不轻松却有必须接受的差事,如果秀保想延续丰臣家的荣耀,那就必须成为秀赖的后见役,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和家康分庭抗礼,才能避免大阪城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