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速水守久等人的窃窃私语,秀保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为丰臣家的天下尽心尽力,这些流言蜚语自会止于智者。目前最要紧的不是向秀吉的这班遗臣示好,而是在大老和奉行抵达大阪前将事情安排妥当,能否拉拢前田家皆在此一举。
前田利政的反应完全在秀保的意料之中,作为谋逆的主谋,历来哪有不被处死、断绝家名的,正是利用了前田利政对未来的绝望,才让秀保的一席话变得如雪中送炭般珍贵。
望着感激涕零的前田利政,秀保微微一笑:“再过不久,江户内府和石田治部估计便会抵达大阪,到时候,你必须一口咬定少将和大野修理才是主谋,这可关系到前田家的存亡呐,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将罪行全推到兄长身上?!”前田利政惊恐万状,连连摇着脑袋表示拒绝:“为了苟活出卖兄长,利政实在做不到。”
秀保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耐心劝说道:“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全前田家,试想一下,如果少将和你都被处以死刑,大纳言的基业又有谁能够继承呢,到那时,别说保全领地,兴许从荒子城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今天的前田家就此便断绝了,这一幕,你愿意看到么?”
经秀保这么一说,前田利政终究静下心仔细思考起来:“兄长与大野治长合伙谋逆证据确凿,确实难逃一死,若是连我也搭进去,前田家岂不是要由父亲侧室所生的猿千代继承?他可只是个六岁的幼童啊…不行,为了家业,只能委屈兄长了。”
想到这,前田利政不在反对。平静地拜服朝秀保拜伏下去:“一切全听从右府安排。”
“很好,”秀保微微颔首,又侧过身子对身旁的武将命令道:“为了报答大纳言的恩情,还望诸位不要将这次的谈话透露出去,否则,秀保只能军法处置了。”
众武将一听,立即躬身应允,不仅是秀保麾下的武将,就连七手组的组头们也都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他们明白。从这一刻起,大阪再也不是大野兄弟的天下,大和丰臣家的五七桐即将君临难波京了。
就在这时,松浦秀任的使番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本阵,瞥了眼身旁一身素衣的前田利政,立即单膝跪地向秀保禀报:“启禀殿下,内城叛军残余三百二十名,已被松浦伊予守押往惣构关押,现在本丸局势已经稳定。传淀夫人的命令,特请殿下入城一见。”
“夫人和少主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秀保着急地问道。
使番摇了摇头道:“夫人和少主呆在天守台的茶室不肯出来,具体情况小人也不清楚。不过听夫人的意思,可能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
听到这对孤儿寡母没有受伤,秀保总算松了口气:“替我转告夫人。就说秀保即刻启程前往本丸,请她好生休息。”
“哈哈,小人这就代为转告。”说罢。使番起身离开了本阵,既然前田家的事情安排妥当,秀保也不耽搁,再和藤堂高虎交头接耳一阵后起身赶往了本丸,至于前田利政,则是交给了那须资吉看押,而远在泽上砦的前田利长,就拜托藤堂高虎亲自押解进京了。
在一干武将的跟随下,秀保骑上大鹿毛,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天守阁,一路上战斗的痕迹清晰可见,战火熏黑的石垣,炮弹击碎的栅栏,散落一地的竹枪和旗帜,以及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方圆两里的二之丸西南角,此刻已被毁坏的不成模样,唯有那栋富丽堂皇的高丽门依旧巍然耸立,火光印衬下的雕梁画栋让人意识到,原来这里便是天下的中心——大阪。
跟随在侍女身后,秀保急急忙忙地来到了茶室,静静地等待淀姬的召见。